下车的脚步有些踉跄,沈沣过去扶她,她没拒绝。
上楼,开门,进屋。
沈沣把她扶到客厅沙发,找到杯子给她倒水。
陆问君没接,头枕在沙发上,微仰着头,落下的光照着她明亮的脸。她眼里有讥诮。
“出息了啊。”
沈沣手收回,把水放到茶几上,低头沉默地看着她。
他想向她解释,又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陆问君却站起来,和他面对着面,指尖勾他下巴,动作、眼神、和之后在他眼前说话的声音,无一不轻佻。
“喜欢伺候人,不如来伺候我。”
沈沣愣住,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有异样,耳朵也有点发烫。
他想说“你喝醉了”,还未说出口,下巴上那只手就撤掉了,落在他肩膀。
她整个身体,向他倾靠过来。
带着醺浓柔暖的体温。
沈沣不想承认自己那一刻心跳有加快,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扶住她。
然而陆问君只是在他肩膀上撑了一把,借力,便绕过他走了。
“今晚在这睡吧。储物间有被子。”
她回房间,身影消失在幽暗没开灯的卧室里,很快有水声传出来。
客厅只剩他自己,夜深而静,除此之外别无声响。
依沈沣的个性,他不会留下。
但陆问君醉得很厉害,进浴室时脚步虚浮,他没离开,以防她有意外。
翌日陆问君醒来,客厅已经没人,空空荡荡,没留下一丝有人借宿过的痕迹。
她以为沈沣半夜走了,却又闻到隐约的香气,循着香味走去厨房,火上煨着粥,餐桌上玻璃罩起来的三明治和沙拉,人却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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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又是两三个月不联络,再见面,是工程竣工,陆问君作为总负责人去验收。事情结束之后,顺便到沈家坐坐。
适逢暑期,沈棉放假在家,沈沣那天恰巧也在。沈爸爸留她吃饭,陆问君也没推辞。
沈棉见到她很高兴,跟她炫耀自己语文考了满分。沈爸爸笑得无奈:“你一天说一遍,都说一个暑假了。”
“那我厉害吖。”
陆问君问她:“数学呢?”
沈棉眼珠子转了转,说:“九十。”
却被沈沣拆台:“八十八。”
沈棉就噘嘴,小声辩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九十了嘛。”
陆问君勾唇:“这不学得挺好的。”
吃饭时,沈爸爸说起,要她带些山楂回去。今年雨水丰沛,山楂也比去年给她送去的更甜一些。
“去年?”
陆问君眼睛转向沈沣。沈沣也看了她一眼。陆问君从他眼神里读出什么。
逢年过节,沈爸爸都会让沈沣给她送一些东西,有时是自家特产,有时是应节礼品。
但,显然,那些礼品从未送到她手中,甚至连一句简单的问候祝福都没有。
陆问君没在沈爸爸面前拆穿。
她回去时,沈爸爸叫沈沣送她,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马路上。
车在路口等着,离车还剩两三米时,陆问君停了脚步,回头跟他算账。
“沈叔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都被你私吞了?”
“那些东西,你并不需要。”
陆问君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沈沣和她四目相视,目光意味不明。片刻,抬手,把手里袋子递过去。
那是沈爸爸给她带的山楂,仔细挑拣出最大最红的,洗得干干净净,用保鲜袋密封装着。
他说:“但愿你是真的需要。”
山楂被陆问君带回公寓,随手放在厨房。
那阵她应酬多,喝酒喝得没胃口,有天心血来潮想起来,去找,却哪儿都找不到。
问胡阿姨,胡阿姨说:“我看很多都坏了,就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