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睁着溜圆的眼睛,感觉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这时告退又太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沣总是沉稳的神情已经有些绷不住,面颊的绯色让他那股老成自持的派头消失不见,因为窘迫而显出少年气。
“殿下莫再要拿微臣说笑。”
陆问君欣赏够他的模样,莞尔“沈少傅的气色这样瞧着好多了。”
白里透红的,能不好吗。
陆问君这才放过他“好了,我这就回避。”
离开之前,偏要再施施然补上一句“沈少傅可以放心宽衣,我不会偷看。”
太医全程不敢插嘴,默默将自己调成隐身状态。
殿门合上,室内静下来,沈沣脸上的热度,慢慢才消退。
换完药,太医便抗上出诊箱匆匆告退离去。
陆问君亲自端来宫人煎好的药,沈沣已经换好衣服,重新穿上整齐的外衣,端端正正束起发。
陆问君端着药坐到床畔,瓷勺在汤药中搅动几下,舀起一勺。
沈沣伸手去接“微臣自己来。”
“沈少傅怎么还有两幅面孔,这又用起敬语来了。”陆问君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再用敬语。”
沈沣静默的功夫,陆问君已将勺子喂到他嘴边。
他刚抬手,陆问君便道“你伤到了筋骨,最好不要劳动。方才若不是你羞愤得好似马上要上吊,更衣本不该让你自己来的。”
“沈少傅,乖一点。”
沈沣脸上又是一热,手只好放下去,老实喝下她喂来的药。
陆问君一勺又一勺,慢条斯理地喂他喝完整碗药,耐心十足的模样,阖宫上下再没第二个人有幸见过。
沈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背上的伤好似一点都感受不到痛。
能得冷情冷性的太子如此殊待,受这份伤,好像也值了。
陆问君抬起眼,对上他视线。
沈沣没有避开。
片刻,他神情有些微妙,似是不好意思,向她确认“微臣的衣服,真的是殿下换的?”
陆问君道“你学会不用敬语之前,我不回答你的问题。”
说完,果真不再同他说话。
沈沣意味不明望她许久,终于改口“我知道了。”
陆问君唇角微微一翘,将空碗放下,拿起干净布巾擦了擦手,才道“是我换的。”
沈沣盯紧她“殿下宫里有宫人侍奉,为何……”
为何要亲自动手,为他做这些事。
“沈少傅在明知故问吗?”陆问君将擦完手的布巾搁回去,看向他,神色淡,却不是说笑。“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的女人看到、触碰,即便是宫人。”
沈沣眼睫微颤。
他心绪被这轻飘飘一句话扰得纷乱,却害怕是自己会错意。
她的东西……
她对他,到底是单纯的占有欲,还是……
“我会对沈少傅负责的。”陆问君忽而又勾唇,那神色,活像一个吃完良家妇女的豆腐,甜言蜜语哄人的登徒子。
沈沣几次三番被她言语调戏,已经修炼出承受能力,好歹没让自己再度窘迫到面红耳赤。
他面色绷得一本正经,故作镇定“这种承诺不是儿戏,殿下不可乱许。”
陆问君神色自若“我从不儿戏。沈少傅应该最清楚才是。”
沈沣哑住,只觉砰砰乱跳的心脏难以自控,即将要破笼而出。
幸而敲门声将他解救,白芜在外头唤道“殿下,陛下差人来了,请您前去商议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