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沣将匕首放入一只木盒,将盒子交予他,送到京城,交还太子。
小厮当晚便备上干粮去办这差事。
从这里回京,若快马加鞭,五六日便能到。
离开京城时,沈沣便设想过此种境地。
治理匪患需要时间,也许一两年,也许更长,可这么多的年月,陆问君没有理由等他。
所以他从未要求过。
既然匕首是用来提亲的信物,如今她已有婚约,即将成婚,也时候还给她了。
在赣州的半年里,沈沣不止一次想过她。
也不止一次告诫自己,若他果真等不到回去娶她那一日,一定要体面放手,只愿她觅得良人,安康常乐。
此生没有机会,那就等她来世。
可送还了匕首之后,沈沣夜夜辗转反侧不能寐。
他的殿下,他的陆问君,他还有一口气在,如何能看着她嫁与旁人?
到第三日,夜半三更,副手被人从睡梦中喊醒,拽到府衙。来到赣州之后从未休息过一日的沈大人忽然说要回一趟京,将一应事宜安排好,交代给他,天刚破晓便骑上马出发。
沈沣一路不舍昼夜,策马疾驰,中途换了几匹马,几乎没有合过眼。
他用了四日四夜,赶回京城,赶到东宫。
天已亮,他追进寝殿时,被他差来亲手交还信物的小厮正站在陆问君面前。
沈沣大步上前,在小厮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一把将盒子夺回来。
不满一年光阴,九个月半,二百八十六个日夜。
东宫一切还是他离开前的老样貌,眼前的人也是,又好像不是。
陆问君站在殿内,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也无动作。
那目光很陌生,对待他好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沣直直望进她眼睛,那些日夜里细数到天明的思念,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熟悉的容颜,又无声消融在胸腔里滚动沸腾的热血里。
过了会儿,陆问君才挥挥手叫身边的人退下。
她负手站在沈沣面前,不似从前喜欢逗他的陆问君,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了。
“怎么回来了。”她问。
沈沣目不错珠盯着她,答说“有一件要紧的东西要拿。”
陆问君道“沈大人需要什么东西,写封信叫人送去便是,怎么还劳动你千里迢迢亲自跑一趟。”
“它很重要,需要我亲自来拿。”
陆问君扯唇,脸上有了些神色,尽管是讥诮,却也看着有温度了。
“是么。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沈沣垂眼“殿下不必知道。”
“哦。”陆问君又恢复面无表情的脸,“既然拿完了,就退下吧。”
沈沣想说什么,开口前意识到什么。
他低头打开木盒,里面空空如也,匕首不在。
沈沣一怔,猛地抬头。
陆问君始终背在身后的左手举起,拿着匕首问他“是在找这个吗?”
沈沣伸手要拿,陆问君却将手一撤,不给他。
“不是想和我一刀两断么,这么急赶回来做什么?”
沈沣目光复杂变幻几瞬。
“自己要还给我,现在又来抢,沈大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针,让人猜不透。”
“我……”
陆问君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哼一声。
“沈大人剿匪剿得太无聊,闲着没事找消遣,是吗?”
“半年没音讯,特地回来就是为了耍我玩?”
沈沣嗓音微哑“我给你写了信。”
“我没看。”陆问君理直气壮,“不说一声就走,我凭什么要看你的信?”
“沈大人出去历练一趟,变得胆大妄为了,擅离职守,愚弄本宫,你真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宠你,不治你的罪吗?”
她端着太子殿下的气势,一句一句数落。
沈沣不再试图说话,不辩解,任由她冲自己发泄积攒的怒气。
等她数落结束,什么也不解释,只紧盯着她问“陛下赐婚,殿下答应了吗?”
陆问君漠然道“与你何干?”
沈沣嗓音发紧,执着地再问“陆问君,你答应了吗?”
“放肆,谁准你直呼本宫名讳。本宫的事,还要同你交代吗?”
在外头偷听的白芜终于憋不住,隔着门抖着胆子插嘴“殿下抗旨了!就因为这被陛下禁足了呢!”
陆问君冷喝“白芜。”
白芜赶忙闭嘴“奴才说完了不插嘴了,您二位继续吵!”
陆问君冷着脸转身要走,被沈沣捉住手腕往怀里一带。
她蹙眉正欲发作,沈沣捧着她脸,吻落在她唇上。
“放肆……”陆问君偏头,将他往外推,被他扣住腰往门上一摁,抬起下颌更用力地吻住。
白芜和侍女守在门外,只听里面传来互相推搡衣料摩擦之声,门不时吱呀晃动一下,赶忙带着侍女往远处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