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君坐在太师椅上,蹙眉瞧着前面跪了一地的匪寇:“剩下的人听着,谁能提供有效线索,便可减免刑罚,线索越有用,减得越多。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思考,先到先得。”
她说完,视线转向右边,看到怔怔站在那的沈沣。
“傻愣着做什么。”她起身走过来,往他头上扫了一眼,“伤那么重,还不好好躺着休养。”
沈沣不说话,用手指轻触她的脸。
温热,细腻。
真是存在着。
陆问君瞥一眼:“这是府衙大堂,沈大人严肃点。”
沈沣低低道:“你真的在。”
“难不成还有假的?”
沈沣心里触动,碍着人多眼杂,否则就能把她紧紧拥入怀中,解一解相思之苦。
然而只能克制。
“殿下为何来赣州?”
陆问君轻描淡写:“沈大人到赣州这么久,迟迟不出成果,父皇心急,命我来督进。”
骗人。
他才离开一个月半,陛下怎会心急。
何况正是年关,即便心急,断断不会此时将她派出宫。
衙役搬来另一把太师椅,两人共坐暖阁,一同审问。
利诱只要破开一道口子,便会掀起连锁反应。
陆问君的条件吸引到不少“线索”,但其中真正有用的微乎其微。
被抓的两个头目,大虎是大当家,嘴比石头硬,撬不开。三虎则是个呆呆傻傻的白痴,什么都不知道。
审到黄昏,所获不多,反倒被忽然吵起来的众人灌了一脑袋土匪勾心斗角精彩绝伦的故事。
最大的一股匪寇被剿灭,标志着南赣地区清剿匪患行动胜利的讯号。
这日是除夕,这个年节,陆问君与沈沣二人一起度过。
沈沣亲自下厨,张罗一桌子菜。州衙有几个家不在本地、或已无亲人的胥吏,两人便都叫来,一起过节。
饭后,年纪小的胥吏在院子里放爆竹,陆问君站在檐下远远观看。
如此危险之物,宫里是不许轻易燃放的。
南赣冬季无雪,阴寒却不输京城,陆问君正觉得冷,肩上罩上白色狐裘。
沈沣将她严密裹住,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院里小吏玩闹。
晚上,小吏各自回房休息,陆问君与沈沣一道回到他卧房。
沈沣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这次来,没带白芜,也没带侍女。他上任之后,州衙除了洒扫的大娘与煮饭的大哥,从未请过丫鬟。
赣州原本就是贫瘠之地,常年被匪寇侵扰,最猖獗时不仅抢掠百姓,还抢掠官府,是以州衙的环境,甚至不如富庶的天河县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