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比拼结束，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李思晏在人群之中惊鸿一瞥，又看到白天那个道子，他本想上前搭个讪，师无虞在身后煞风景的道：“还是快下山吧，晚了恐怕赶不上热饭。”

平时没见你这么爱吃饭啊？

李思晏一梗，不顾风度探着脖子又找了找那个身影，确定找不着了，才略带失落的问：“你看不到那个人吗？”

师无虞回的理所当然，“看得到啊。”

李思晏大无语：“你不认识他？”

师无虞回答越发欠打：“华山每一个弟子我都要认识吗？我会只记得比我厉害的。”

李思晏一副了然的模样。

师徒俩从背风坡马夫那儿套了马，马夫殷勤的抖干净了马鞍上的雪，两人这才一齐骑上马下山。路上有不怕死的继续用轻功赶路，但大多都是像他们俩这样，顺着狭窄的山道慢慢往下溜。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半张脸埋在围脖里的李思晏发出闷闷的声音：

“哦，那应该是我的奇缘了。”

他知道有些奇缘的触发其实没有明确的系统提示。

就像有的玩家碰到奇怪的人和事，但遇到的那一刻并未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比如他能看到的、其他人看不到；他能互动、沟通的，其他人上前就毫无反应。如果没有足够的九州内置论坛摸鱼经验，绝大部分玩家往往在很久之后才会反应过来，自己曾经错过了一场奇缘……

师无虞能看到，或许只因为他参与了触发的过程。

李思晏思来想去，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与奇缘相关的，大概率关于“参于梵罗”。

自从离开达摩悟秘境，他一再推迟去龙门血域的时间，并非是拖延、也不是因为想先去做别的事情，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在告诉李思晏：还不是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下到山腰，雪终于停了，墨蓝的夜空挂着一轮弯月。

山腰的凝光堂内外已经是一片华灯，道子送走最后的香客。远处的老君炉檀香幽幽，周围有剑修盘腿打坐静静冥想。白日里热闹的下山路静悄悄，只有路两侧挂着的素灰灯笼纸里透着暖暖的光。

师无虞赶上了晚课，匆匆和师父别过。李思晏也不觉得无趣，其他滞留华山的江湖侠客要么在八卦阵围观切磋比试，要么去前头太极殿内听掌门讲经。他四处转了一圈，最后问了个扫地的守卫弟子天仙桥的路，七弯八拐绕了过去。

白天这里人多，香客和玩家挤挤攘攘的，都想找个好位置挂红绳和同心锁求姻缘，这会儿静的只有崖底的风声作和。

鹤鸣传来时，李思晏倏然从晃神之中惊醒。

他仰起头，只见夜空之中雪白的鹤张开双翅、带着那一抹红俯冲下来，他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迦陵、回来！”

李思晏回头，那人正是师无虞同款校服的道子，他依然是那身衣服，伸出右臂，半空之中的鹤在他小臂上停了一刻，这才回到地面，用长而曼妙的脖颈蹭了蹭道子的衣服下摆。

“贫道这厢有礼了。”

李思晏恍惚的随他见了个礼，那白鹤依然依偎在道子腿旁，长而尖的喙微微张开，发出短促带气声的鸣叫，道子依然耐心的抚摸它，一人一鹤静静相偎，在雪夜里仿佛自带一层朦胧的光晕……

九州世界的npc智能到恍若真人。至少，李思晏很难去暗示自己：玩游戏别太认真，对方不过是给你派发任务的一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