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东宫内,太子李煊也正在翻阅那本新借来的《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说实话,他并不完全信佛,最多也就是在心烦意乱时读读佛经静静心。就如同今日一般,自打从荣国府回来之后,心绪就一直不宁。一个美人立于窗前,执扇遮面罥眉笼月的画面时不时地就在他眼前浮现,且迟迟挥之不去。
他就奇怪了,宫里美女如云,从小到大,他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见过?可还从没有这样一个女子令他有种只瞧一眼,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之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她生得过于玲珑秀美?还是太过于纤弱出尘,哪怕呼吸重了都会担心把她吹到月宫上去?呵呵,想想真是好笑得很!
可现实就是如此!这个画面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清晰明朗了,扰得他一整个晚上心神不宁。
“该死!”他在心里骂了自个儿一句,强令自个儿收回心神,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父皇最近龙体微恙,许多折子由他代批,所以,他也很忙啊,哪里还有时间想三想四?于是,这一批就到了四更时分。
一直守在外间的延青实在熬不住,打着哈欠过来催促:“殿下,已经四更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李煊从堆积如山的折子里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外面黑漆漆一片,又听得忽啦啦的树叶响便知起风了。这秋风啊就是恼人,不刮便罢,一旦刮起来,就捎带着连树枝上的残枝败叶一并带下来,若是清扫不及时,窗台上、墙角边甚至连门缝里都能找到落叶。
所以这也是他一向不喜欢秋天的原因之一。毕竟秋天一晃而过,冬天接踵而至,等过了年,他又不得不长了一岁。
是啊,不知不觉,他已经临近弱冠之年了呢!若再拖延着不大婚,别说憋了一肚子火的严阁老,就是连母后恐怕都不依了。
但这太子准妃……李煊一想到严华泽,顿感一阵烦躁。
“延青,最近严家可有动静?”他抬起头问。
严家,即严阁老家。严阁老乃当朝首辅,也是太子的坚决拥护者。也正因为此,皇帝在几年前为太子选定了严阁老的三女严华泽为为未来的太子正妃。
对于父皇的决定,李煊当初并没什么意见。太子妃嘛,自然要选位高权重之女,且家风严谨,将来可以治理好他的后宫,不添乱,就足够了。至于颜色好不好,才情高不高,都无所谓。他唯一的要求便是,性情要好,尤其要有身处高位不骄不躁的沉稳,以及面对大风大浪不慌不乱的气度。作为未来的皇后,这是必须要具备的涵养。
可当时的严华泽尚且年幼,还是一团孩气,根本看不出秉性气度,所以李煊拒绝了次年就要大婚的提议,坚持再等几年。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严阁老有些不悦,毕竟谁都怕夜长梦多,万一这到手的太子妃一位再被别人抢走,那损失可就大了!
可李煊却意外地寸步不让。他笑着说:“令嫒尚年幼,理应在父母身边多尽孝几年。且宫中规矩森严,后宫事务又繁杂,本宫是怕令媛过早地嫁过来精力有限应付不过来。阁老怎么就不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