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裙子还是她这两天和同学逛了好几个商场才买到的,帽子还不是她的,是她舍友的,明明出来约会的是她,她同学比她还认真。
早早起来看着她洗头洗澡,还给她化妆做发型。
不过……也算是值得吧。
季小雪看着手机框里她和卞映凝略微模糊的身影。
“学姐我们看起来好像路人……”
卞映凝脑子还卡顿了一秒没反应过来,随后季小雪靠了过来,挽上了她的手,两人就这样靠着拍起了照。
继而这手,就断断续续的挽了好多次。
“怎么样,”拍了好一会儿季小雪把拍好的照片给卞映凝看:“我感觉这张特别好看。”
卞映凝瞅了瞅,反正是拍的玻璃,又不是镜子,人的样子也只是大致看得清楚,算不上清晰。
在她看来,季小雪给她看的这几张似乎……都一样?
“确实,我也觉得这张比较好看。”卞映凝一脸严肃,说得斩钉截铁。
“那我今晚发朋友圈的时候就发这张好了。”
“可以,一会我们再买点什么吃的,然后你再拍一拍,还可以凑够九宫格。”
卞映凝也是从季小雪这个阶段过来,现在看见她,她就仿佛看见了当时刚上大学的自己。
那会儿新到一个城市,和着同学每次周末的时候都去不同的地方玩,拍老多照片。
一个学期还没过,相册里的照片,就从原本的100多张变成了2000多张。
年轻真好。
人还没老心已经开始入土的卞映凝“慈爱”的看着蹦蹦跳跳的季小雪,略微惆怅。
两人买了一份飞饼,要的榴莲味,外脆里嫩,饼的干脆和榴莲糊糊合在一起刚刚好,香甜酥脆。
“吃完这个得吃多少东西才能把榴莲味淡下去……”买的时候没多想,吃的时候也没想,吃完之后季小雪捂着自己的嘴对卞映凝。
卞映凝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什么,你又不跟别人接吻,没人能闻到。”
季小雪脸上的表情一顿:“说、说得也是哈……”
“不然就买个奶茶呗,买一个草莓味的奶茶掩一掩。”卞映凝指尖戳了戳季小雪帽子上的草莓。
“好……”
买了奶茶,又吃了一份烤香肠,两人终于抱着没喝完的奶茶进了影厅。
卞映凝这一刻十分懊恼自己的好记性。
那两个检票的居然还是上次她和尚清茴来时的那两个。
完了,有心理阴影了,她这回不会又昏过去吧。
“你买了什么电影?”
当时季小雪订票的时候发了好几部电影给卞映凝选,卞映凝那会儿在忙着做曲奇饼,就让她决定。
“《一个赛车手的一次比赛》这部。”季小雪乖巧回答:“这部电影最近特别火,大家都推荐看。”
卞映凝沉默。
季小雪感觉到什么,小心问道:“怎么了吗,你不想看这部吗?”
卞映凝摇摇头:“没有,就觉得这个名字挺长的。”
季小雪:“……”
“是有一点。”
不是上次的那个厅,位置也比之前更往前了一些,这回来看的人也多了一点。
卞映凝右边还坐了一个女生,她好像是自己来看的。
前面的剧情卞映凝还记得,但当电影剧情进行到最后的比赛时,卞映凝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她揉了揉脑袋,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
上次尚清茴带她来看的,就是这部。
意料之中,女孩的车再次擦到石头,车子腾空,这一刻影厅里有人发出惊呼声。
车子脱轨翻山而下,除了车架子一切化为灰烬。
电影里此时放了慢动作,守在营地里的直升飞机开始出动救援,一切明明无声,却又如雷霆万钧。
所有人都仿佛置身于那个地方,风是热的,空气就像凝固了般,耳朵里听不见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只有车子一下一下在空中腾起又翻滚落下的声音。
最后,是女主的车子路过从山顶摔到山脚路边的车残骸,车子还在燃着火,火声清脆,明明只是一闪而过,却让人感到了灼热。
没有去现场却紧盯直播的只露了半边身的金主,手上握着的咖啡脱力落下砸在桌子上。
杯子没碎,只是里面的焦红咖啡流了满桌,最后顺着桌沿流下,从一股股变成一滴滴。
卞映凝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心口,里面空落落的。
“……呜。”右边的女生没有忍住发出了抽泣声,卞映凝顺势呼了一口气,低头,一张纸巾递到了自己面前。
她顺着纸巾看过去,是左边的季小雪递过来的,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卞映凝有些疑惑的接过,一滴泪,在这时落到了自己手上。
她摸上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是悲剧带有感染性么。
女主得了第一名,她共用时九十分钟零五十六秒。
已经突破了自己最好的成绩。
可所有人都知道,女孩去年比赛时,只用了九十分钟零一秒。
所有人都在等她今年跑进九十分钟,打破世界纪录。
女主重回赛场,再次收获鲜花与掌声,无数投资赞助纷涌而来。
影片在女孩驾驶着车辆凌空冲入终点的赛道时稳稳一个旋转停下里结束,她从车里出来,摘下头盔,潇洒甩发,笑看镜头,那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结局。
卞映凝恍惚间,似乎也看见了一个人,在□□交间的跑车边,这样冲自己笑。
是她的想象么。
人的脑子具有欺骗性,有时候你的记忆,也会骗了你。
你回首看到的事情细节,可能并不是真实发生,只是你的脑子重新组合过后告诉你的。
有时候很多事情你想象得多了,你再回头看时,对你而言,似乎就变成了真的。
就好像,你在找一样东西时,你明明记得你把这个东西放在这里,可在你去寻时,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从影厅出来,卞映凝觉得所有人都肿了一圈,嗯,哭肿的。
“这个影片看得人好难过。”两人去厕所洗手时季小雪感叹道。
卞映凝拿着纸巾沾水擦了擦脸:“是的,让人好难过。”
“为什么会有人去参加这种比赛呢,我不太理解。”季小雪嘟嘟囔囔的道:“这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嘛。”
卞映凝微微一笑:“兴趣爱好吧。”
季小雪抿了抿唇,没再反驳。
但卞映凝知道,她依旧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