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本身的境界并没有受损,但这个恐怖的减幅还是让沈灼冒出了一身冷汗。
盛怒之后,凌霜雪很快冷静下来,神色无比的复杂。他松开沈灼的衣襟,就这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让沈灼浑身紧绷,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头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无法动弹。
凌霜雪没有想到沈灼会冲开自己的阵法,没有受到幽火的阻拦,甚至是用这种方法救他。
他的病确实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在病发之前会有征兆,除了精神不振,更糟糕的就是外溢的寒气,会在他睡着之时不受控制,凝结成冰霜。
之前他就注意到自己小憩之后,外院的花叶上凝结一层薄冰。这些天他不动声色地压制,本以为可以忍到离开宗门,不想还是在这之前就复发了。他以防万一设下的阵法阻碍了幽火的肆虐,却没能阻挡沈灼的担忧。
“你我实力悬殊巨大,行双修之道无法两全其美。以后,别做这种蠢事。”凌霜雪叹了口气,没有责备沈灼,他松开手倒向一旁的水池。
温热的水流浸润过身体,因为沈灼傻乎乎地给了他太多的灵力,他现在完全能够压制住因为虚弱而趁机作乱的金色力量。手腕的镯子再度浮现,那些力量被全部封印,就连雪白的长发也逐渐恢复原本的黑色柔顺。
沈灼被双修两个字打了一拳,傻眼了。
沈灼以为凌霜雪介意的是自己被弟子轻薄,实际凌霜雪介意的是双方实力悬殊会把一方变成炉鼎。沈灼发誓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个忙,没有往双修那个方向想,而且真正的双修也不是这样。
如果凌霜雪和沈灼的理解都没有错,那有问题的就是……
沈灼神识一动,小世界里的白焰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咆哮:“把你刚才念的竹简给我拿出来。”
白焰还想装疯卖傻,可是沈灼是真的生气,她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拿出来,化作一道流光落入沈灼的神识内。很快,上面的内容在沈灼的脑海里展示了一遍,沈灼越看脸色越差,青白交错,精彩极了。
白焰可真是他的好‘女儿’,拿着一份双修功法,斗大的字不识两个,就敢指挥他救人。他也是急病乱投医,一时失了方寸才入了她的套。
“又不是没有效果。”白焰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满地替自己辩解。
沈灼刚想骂她,却找不到词,她也没说错。而且凌霜雪没有否认,沈灼想到这,脸色完全僵住。
凌霜雪提到了炉鼎的问题,也就是默认双修有效,他的病双修可解。可是他默默地忍受了千年,靠丹药和不使用灵力来维持平衡,洁身自好,完全没有考虑双修的法子。
沈灼是第一个靠近的人,虽然是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情况下靠近的,但凌霜雪并没有拒绝,他反而担心沈灼会被他变成炉鼎。
千百年来,当真就没有能和凌霜雪实力相当之人?还是说他师尊对人世间的情爱根本没那个心思,所以这个人就不存在?
那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默认了成亲,又默认了亲吻?
他在他师尊的心里到底算什么?这一切又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沈灼不明白,他现在的思绪有些混乱。
温泉里的水流让人过于惬意,只会想要昏昏欲睡,根本不利于思考。沈灼起身准备上岸,一旁揉着额角的凌霜雪问道:“去哪儿?”
沈灼顿了一下,道:“我对师尊的病情束手无措,所以想请师伯过来看看。”
“不准去!”凌霜雪抬头看着沈灼,直接再次把他拉下水,神情严肃道:“我旧疾复发这事除了你以外,我不想从第三个人的口中得知。”
沈灼跌入水中,温热的水流没过头顶,他的头发全散了,湿漉漉地披在身上。他从水中冒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前就是凌霜雪的脸。
因为暂时封印了力量,又被温泉的热气熏了好一会儿,他白皙的面容泛起红润之色,面如桃花,煞是好看。
可是一想到这张脸在昨夜白无血色,浑身结了一层薄冰,沈灼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次我不会听师尊的,在这件事情上我忍让了很多次,这一次我不会再退。我身为弟子,有权知道师尊的身体情况。是,我给师尊检查过,可师尊当时也很确定我查不出来,有恃无恐,不是吗?”
沈灼的态度强硬起来,率先找话堵了凌霜雪的嘴。他不喜欢这种不能掌控的感觉,更不想再一次看见今夜的局面。如果不是白焰误打误撞让他成功把力量传给凌霜雪,他要被困在这里多久?凌霜雪又要等多久?
后山本就荒凉,等着时渊夜发现不对劲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你的方法是蠢了点,但很有效,我已无大碍,所以才让你别告诉第三人。”凌霜雪看似正经地解释了一句,但实际上他只是清楚如果时渊夜知道他旧疾复发,根本不会同意他跟着沈灼离开幻月仙宗。
出了幻月仙宗这道门才是对沈灼真正的生死考验,别说是一天,就是一刻凌霜雪都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徒弟,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等下一个弟子。
沈灼没搭话,显然是凌霜雪的这个解释不能让他满意。他们彼此之间有着太多的秘密,从一开始重逢到现在,你瞒你的,我瞒我的,没有任何一个放到明面上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