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组正在预测大浪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时间依旧是明早,但地点出现了一些偏移,可能需要他们半夜开车追过去。
下午,策划组正在和冲浪运动员们探讨明天的战术。
谢不惊面前的电脑上正在运行一个软件,这是数据分析小组搞出来的,可以用来模拟海浪运动规律、以及运动员的切入角度和下浪轨迹。
在慢动作的演示下,海浪的一举一动都无比清晰,仿佛只是一座高一点的山而已。
但当工作人员原速播放后,就会发现海浪的速度比模拟的快速、汹涌一万倍。
那么大的浪落下来,只有短短一瞬。
“嗯,我们模拟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印度裔小哥戴着黑框眼镜,留着一头卷曲的头发,有些紧张地问,“你们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谢不惊目光沉沉,默不作声。
“你说海浪底下有一大片礁石?”旁边同样参加挑战的美国小哥笑着问了句,“如果我被浪拍进海底,会死吗?”
“额……额……”数据小哥愣了愣,这才呆呆的点头,“大概会吧。”
美国小哥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都笑了,一时间,简陋的大厅里响起人们快活的笑声。
晚上,谢不惊开始做瑜伽。
冥想已经成为他固定的训练方式。
在安全的赛场上,他让自己保持兴奋取得更好的成绩。
但是现在挑战极限,他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面对30米大浪,谁都可以热血沸腾,但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在危险的情况下做到临危不乱。
果然如气象小组预测所言,巨型海浪将在偏离他们居住地点50公里的海岸附近生成。
当地时间凌晨4点,拍摄小组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幸运的是南极夏季白昼漫长,他们不至于摸黑前进。
窗外的风已经很大了,冰雹裹挟着飞沙走石拍打在越野车上。
他们沿着导航继续往前,从泊油路到乡村土路,最后,越野车越开越偏,只能在荒凉的野地上奔跑。
整个南纬,只有这小小一片陆地,其余地方全部被海洋覆盖。
非洲大陆最南端,好望角,南纬34°;大洋洲最南端,奥克兰,南纬37°;南纬40°以后,整个地球的陆地只剩下南美洲大陆的巴塔格里亚高原。
而谢不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南纬55°,除了脚下冰冷的土地,整个地球同纬度地区,全是咆哮奔涌的海洋。
人类的痕迹在这里被缩小再缩小,仿佛来到了世界尽头,天涯海角。
谢不惊和人挤在汽车后座上,把棒球帽盖在脸上补眠。
突然间,他手机响了起来。
“谢哥,不好意思,”丁治宇的声音传来,“你离开前让我这边有联系你。”
谢不惊坐直了身体:“丁海生他怎么了?”
“我哥……”丁治宇迟疑了片刻,这才说,“我哥他白天情况恶化,又进手术室了。”
谢不惊握着手机,连呼吸都放轻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调高了他耳朵的音量,让周围的声音迅速大了起来。
极地东风掠过大地上空的呼啸声,碎石子拍打在车窗上的噼啪声,海水撞击在礁石上的咆哮声……还有监护病房里,丁海生周围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嗯,我知道了,”谢不惊握紧电话,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