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早已习惯,在风声中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京城,回到禁锢他整个童年的皇宫。
夜晚星辰黯淡,月牙躲进厚厚的云层不愿露面。
祁衍看见他的羊羊孤身一人走在皇宫的路上,冗沉的天幕犹如大山,沉沉压在羊羊的肩膀上,祁衍遥遥望着深爱之人的背影。
看见他跪在高位之下;看见他被人搀扶受尽赏赐;看见他落寞的站在灯影幢幢中。
飞驰的马车被官兵拦下,他的羊羊蜷缩在黑暗中哭泣,祁衍极力去触碰,却无法触及分毫。
梦境的最后一幕是羊羊背对着自己站着,衣诀染血,手中的剑正在往下滴血,他缓缓转过身,脸颊上沾染到的血珠在往下流,随后被两行清泪冲刷。
含泪的双眼静静的望着祁衍。
刹那间祁衍从梦中惊醒,屋外依旧是风声不绝,梦中的压抑笼罩在心头久久不散。
祁衍起身披衣出门,走进冗沉的夜色中。
次日清晨,一匹宝马载着祁衍离开边城。
马蹄卷起的黄沙后,闻老将军站在城墙上望着外孙离开,混沌的眸中有一瞬间闪现过一抹艳丽的红,那是曾经女儿闻漱离开时最后的颜色。
身边的副将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要让王爷离开?离太后的寿宴只剩一个月,此行前去京城极为危险,何况我们就差最后一步了。”
闻老将军坚挺的背影似乎佝偻了,他老了,却也看透了许多。
“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帮小辈最后一次吧。”
天边的飞雁发出叫声远去,携黄沙没入浓浓的云层。
一个月后的京城,依旧繁华似锦。
沈杨坐上王府的马车前往皇宫。
送行的有大管家、邱秋,还有躲在大门后面的嫁给王府二管家的盈袖,她看着马车远去,手扶着门边垂下眼帘。
邱秋和大管家目送王妃离开后返回王府,大管家踏上石阶的时候身形一晃,邱秋眼疾手快扶稳大管家,后者笑着摇摇头。
“老了,不中用了。”
邱秋刚想开口说什么,大管家摆摆手往府里去,背影佝偻,好似路边飘落的枯叶。
‘碰’得一声,王府的大门被重新关上。
回到自己屋子的邱秋发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盈袖缓缓起身。
邱秋皱眉,见盈袖站起走到自己身边把门合上。
屋外的风吹过,吹落了树上枯叶,落了一地。
寿宴极尽奢靡,美酒佳肴、美人在侧,今年南方的事对这里仿佛没有丝毫影响。
沈杨陪在长公主身边一起去听戏,搭建的戏台很大,台上的花旦唱尽了宫中繁华。
长公主脸色却有些难看,官员们的奉承太过刺耳,想到南方因瘟疫水患死去的数万人,便觉得恶心。
京城里的人很会站队,不一会就已见雏形。
丞相代表的太后皇后一派;刑部尚书代表的茹妃七皇子一派;还有御史大夫代表的中立一派。
其他的一些官员零零散散缀在四周,左右逢源,构成了一幕繁华似锦、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