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时间陷入沉寂,只有两人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突然,就在沈嬛提着心吊着胆的时候,宇文鉞把被子呼地拉到他头顶:“安宁,带人进来。”
安宁连忙带着晴子小禄子还有小喜小奉子走进去:“皇上。”
“他身上的伤哪里来的。”宇文鉞没坐,站着问他们。
小喜连忙上前答话:“回皇上,今儿早上长春宫兰嫔娘娘的人来大佛堂,请道绰师傅给兰嫔娘娘诵读佛经。”
“说为显道绰师傅对佛祖的诚心,要道绰师傅跪着读,且要声音洪亮,整个长春宫都能听到才算数。”
小喜话说得直白,即不哭鼻子抹眼睛,也不为自家主子叫屈,话里意思好似还在为长春宫那位说话。
毕竟,一个是后宫的一宫主位,一个是山野尼姑,叫一个尼姑为自己诵经有何不可,还是抬举他呢。
小喜说完了,问话的宇文鉞面色如常。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的时候,他对安宁道:“去叫乔甫来。”
乔甫,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平日里只给皇上太后皇后娘娘以及皇子皇女们请平安脉,其他闲杂人等叫不动他。
安宁心头明白,这一次,长春宫那边就算没被罚,也落了下乘。
至少在皇上这儿,兰嫔是比不上道绰的。
他领了命,亲自去叫乔甫。
乔甫一看竟是安宁大总管来,还以为是皇上龙体有碍,没想到被安宁带到了慈宁宫大佛堂,更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在这儿。
他连忙跪地叩头:“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宇文鉞对被子包道:“出来。”
被他捂在被子里的沈嬛窸窸窣窣地动了动,一张带着惊诧和害怕的脸露出来,似是不明白,他不是朝廷官员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皇上。
乔甫连忙走过去,想问沈嬛哪里疼,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想了想,道:“主子哪里不舒服,都跟臣尽说。”
沈嬛看了看宇文鉞,掀开被子把腿搭到炕沿,晴子立马过去跪在地上,把裤腿捞上去。
才半天,两个膝盖已经肿成了两个那么大,皮下面是浓重的青黑,全是瘀血。
乔甫轻轻按了按,隔着轻薄的丝帕把了下脉,再看沈嬛的喉咙。
他老老实实地拢着袖子,对宇文鉞道:“回禀皇上,这位主子身上最好处理的便是鞭伤,敷半个月的药就能慢慢消下去。”
“最难好的,则是膝盖,跪得太久,伤着了里面的骨头和筋络,要先用金针放出里面的瘀血,再以药油推开,然后歇上一个月以上,等里面的骨头和筋络慢慢恢复正常。”
“喉咙的伤势应是好得最快的,近些日子用些药草熬成药茶,当成水喝,十天就能见成效。”
乔甫常年在宫里给贵人看病,见过的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
这位在大佛堂的主子运气还不错,身子虽然虚弱但早些年保养得不错,被罚的时间也短,不伤根本。
就是……
乔甫医术高明,手一搭上去就发现了这个主子的脉象异常,阴阳同体,相斥却又相合,分明是……
但乔甫就当没有发现。
人的嘴巴,不是时时都需要张开的,有时候闭上才是最好的。
他对宇文鉞道:“今天臣先给这位主子施一次针,以后每天臣都来一次,直到瘀血消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