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他跟陆恩华道了谢，陆恩华说他要是后天有开拖拉机到镇上来拉东西就在镇门口等他们，要是不见他的话，可能就是没来镇上，让他搭别人的车子回去。

“好的，谢谢恩华哥。”

看着陆恩华开了拖拉机走了，陆锦才抱着弟弟往柳医堂的方向走去。只是这一次到镇上来，他发现镇上的人明显比以前少了，一路过去都没遇见几个人。他还心想难道这就是陆恩华说的镇上有些严了，所以大家闻着风声都不敢出来了？

走没多久，他们就见到前面人头涌动，还有人在喊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前面有一个巷子口，陆锦就抱着小孩儿走进了巷子里面，把小孩儿的脸按到他的肩膀后面去，不让小孩儿往外看。看着不远处的队伍往他们的方向走来，才听清楚了这些人在喊的口号——

“打倒投机倒把！”

“打倒走资派！”

“……”

等到队伍走到他们这边来，陆锦才看到走在中间的是一串被人绑着手赶着走的人，这些人的神情麻木，像是没有灵魂的人似的被人赶着走，他还注意到那些人的胸前后背还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什么字，不过被两旁的人挡住了他没看清楚。

跟着这些人的还有一群义愤填膺的群众，还有人对走在中间的那几个搞投机倒把的人扔石子吐口水。

听着这些人在喊的口号，陆锦大概猜到这一串被绷出来游街的人是什么人了，他发现中间走着的那一串人里面有几个眼熟的，应该是以前在黑市见过几回的人。这还是他到这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游街。

等到队伍走过之后，他才抱着弟弟走了。

小孩儿抱着他脖子的手有点紧，陆锦侧过头去亲了亲小孩儿的脸，“别怕。”

***

等他们来到柳医堂的门外，敲了门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里头的人给他们敲门。

难道是柳师叔不在家？

万年老宅男的柳师叔不在家？

之前他们每一次来柳师叔都在家里，这一次来没见到人，想起刚才路上遇见的事，陆锦总觉得里头应该是有人在的，他站在门外小声的喊了一声：“柳叔，你在家吗？”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柳存风的声音，“小锦？”

“是啊，是我。”听到他柳师叔的声音，陆锦忙的应道。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他见到了柳师叔那张略显苍白和憔悴的脸。

“快进来吧。”打开门后，柳存风把陆锦拉了进去里面，又把门给关上了。

“是……”等进去了之后，陆锦正想问柳师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院子里面的两口养了莲花的大缸破了，院子里种草药的花盆也破了，一院子的东西都混到一起也没人收拾，他的面上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柳师叔，问道：“柳叔，你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存风摇了摇头，不想多说，让陆锦跟着他到屋里头去。

陆锦把怀里抱着的小孩儿放下来，柳师叔家养的大黄猫见着他们来了，喵喵的过来蹭他们的脚。他发现这只猫看起来好像都瘦了很多，陆锦看着神情憔悴的人，问道：“柳叔你吃饭了吗？”

柳存风神色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

“柳叔你跟小宝在这里，我去给你煮碗面来。”把小宝儿留在柳师叔那里陪柳师叔，陆锦就往外出去了，来过柳师叔这里这么多回，他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从前每一次来看到柳师叔都是神采奕奕，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憔悴。

看着外面像是被人打砸过的院子，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等会儿看看能不能劝柳叔跟他们走了。

等进了厨房，他见到厨房里还有米面，只是没有什么新鲜的菜了，不过这个难不倒他。

过没多久，陆锦弄了一份食物给瘦了的大黄猫吃，端着一碗煮好的面条往屋子里进去了，把面条放在一张小桌子上，把桌子挪到了柳师叔的面前来，说道：“柳叔你吃点东西，先把肚子填饱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面条上面卧了两个鸡蛋和几根青菜。

闻着食物的香味，饿了几天的柳存风才拿起筷子，夹了面条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发现陆锦和小宝在盯着他看，柳存风才想起自己刚才吃面，忘记问两个孩子要不要吃了，“你们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