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你在读书呀,要不要我教你背这一段呀,我可会背了。”
“小武,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这些书?”
每一次,小武都将她拒之门外。
有一次,她忍着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小武,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很久很久,小武都没回答她。
门外渐渐的……没有声音了,小武抵着门,看向家里生着火的灶台,嘴里喃喃自语,“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不会来了。
小武靠着门,盯着灶火哔啵地响,心里也哔哔啵啵地响,是一些东西碎裂的声音。
小武想阻止,可那声音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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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根本来不及难过,冬雪的降临给远赴边境作战的将士们带来了不好的运气。
远方传来的消息,是贺川所领的军队在战场上莫名消失了,有人说他是临阵脱逃,有人说他是为南朝所囚,监军大人气急,放言要严惩于他。
这个消息攫住了小武的心,他当即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雇了马车就往南边赶。
到达军营之后,贺川的部下将他藏到了做饭的伙房。
每一日都有一批又一批残肢断臂的士兵被运了回来,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死亡发生,可每一日,监军大人的帐篷里都歌舞不休,饶是见惯了世事炎凉的小武,也不禁内心冰凉。
一天天过去了,贺川始终没有消息。
小武日夜不安,煎熬不已。一夕之间,似乎老天爷把赐给他的所有,又收了回去。
他开始懊悔,贺川一直想要他喊的那个称呼,他始终害羞没有说出口。
其实在小武心中,他早就在那个位置上了,不是么?
终有一日,一个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找到贺川了。
只是……只是什么……士兵嘴巴张合,老实的脸上露出难色……他说不出口……
小武还戴着做饭用的汤布,他连取也不顾取,羽箭一般冲了出去,只见远处有两个士兵抬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他喉头嘶哑,再也不管不顾,“爹!”
他跑了过去,一把扑到贺川身上,“爹,爹!!醒醒!”
他好似把这一年多没叫的称呼,一次性全部补回来。
贺川被他嚷醒了,他勉强睁开眼,微微挪动嘴唇,“小武……我没本事当你爹了……”
“我……是个废人了……”
小武坚定地摇了摇头,“爹……以后小武养你啊,咱们可以卖饼,小武可以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
小武又哭了,他真好哭。
可是只要爹能活下来,他愿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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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冬天真冷啊,贺川被夺了军衔,赶出军营。
他伤重难治,他们又没有积蓄。
小武一个人挑水、砍柴、洗衣、作品,拼了命地赚钱养活贺川,就像贺川当年对他一般。
有一次他被人打了,他偷偷动用了护身银龙,这一次不是要复仇了,他要守护。
守护他的家,他的父亲。
第二日,雪下得好大好大,贺川听到屋外有敲门声,呼唤小武去开门。
小武正炖了一锅汤,他将门打开,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门槛下,放了两只布老虎,还有一瓶跌打损伤药。
“是谁呀?”贺川歪在床上,瞧着小武的神情。
小武摩挲着小老虎上歪歪斜斜“翘翘”两个字,灶火照得他的脸颊很认真,他一边把药涂在贺川身上,一边道,
“爹,我打算……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