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们的愤怒，因为我也是一个中国人。”王老师拍拍男生肩膀，沉声说：“同学们，九一八事变在前，日军侵华在后，现在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可百姓还存有侥幸之心，南京政府还想怀柔政策息事宁人。他们的这种怯懦不作为，只会让侵略者觉得我们中国还像过去那样胆小怕事，他们会不满足于割地赔款，妄想吞并我们整个国家！”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那些抗战在一线的将士正在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即使上不了战场，也应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季文煊顺利说完人生的第一句台词，然后将目光落向一旁饰演副班长的齐闵。

“对！我们……我们……”齐闵卡了半天接不上话。

“咔！”副导演吼了一嗓子，“怎么回事？一句台词接得这么费劲儿！”

“对不起温导。”演男同学的演员不赶不忙道歉，“稍微有点紧张，我立刻调整。”

季文煊以为他是紧张到忘词，忙低声提醒道：“我们干脆动员身强体健的男同学们一起上前线去。”

谁知他话音刚落，齐闵就白了他一眼，轻蔑地说：“要你多管闲事。”季文煊怔住，再不发一言。

“接着上一幕，action！”

“对！”男同学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样子，一词一顿道：“我们，干脆，动员，身强，体健的，男同学们，一起，上战，场去。”

季文煊在一旁都听愣了，他上一次听到这种频率的背诵，大概还是在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课上。

“咔！”副导演烦躁地把手中喇叭拿起来，怒吼着：“你老师就这么教你念台词的？”

“不好意思。”男演员再次道歉，然后冲场外的某处抬抬下巴，立刻就有一个中年人跑到温导旁边耳语了几句，温导听完明显不太高兴，扩音喇叭隐约漏出一句“那也不能这么……”

之后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副导演烦躁地扬手，举起喇叭喊道：“齐闵是吧，念台词也注意频率，不然你让后期配音怎么下手！”

这是默许了齐闵的背诵行为？季文煊略有惊讶，却发现在场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地重新站位，准备继续下面的拍摄，身旁的王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齐闵重新摆出他帅气的侧站位，开口仍是那副要命的小学背诵腔：“我们，干脆，动员，身强，体健的，男同学们，一起，上战，场去。”

“凭什么只动员男同学！”李小玉嗔怒道：“我们女同学也能顶半边天。”

“同学们，我明白你们的心情，现在共青团中央也已经明确表态，希望大家能通过罢工、罢课等行动来引起当局重视，我们不是一无是处，我们也有自己的战场！”王晟说完，又到了副班长的戏。

十几束目光凝聚在齐闵身上，只见他并没有按照剧本安排摆出兴奋不已、跃跃欲试的神情，还是那个完美帅气的四十度站位，以及半死不活的背诵腔，慢条斯理地举起一只手，握拳诵念着：“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咔！”温导喊道，“过！换机位！”

这种敷衍了事的做事态度，毫无职业素养可言的欺骗行为，都震颤着季文煊内心的道德底线，久久无法平静。

“别看了，人家红成那样就能为所欲为。”李婉晴看出了季文煊的困惑小声说道，然后趁大家没注意，偷偷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给季文煊指点迷津：“看见没，明星超话排名第九，发帖量两百多万，天天不是上综艺就是拍广告的忙着呢，哪有时间背台词。”

“红成哪样也不能……至少不应该……”一句宛若智障哽在季文煊喉头，却无法倾之于口。

这样下去，齐闵个人的不良风气只会影响到越来越多的演员和他一样消极怠工，季文煊容不得良好的工作节奏被人打乱，于是决定从自身做起，带头演好戏说好台词，以一人之力带动全组内卷氛围，坚决抵制这股对嘴型的歪风邪气！

第14章 风波

【多说无益】

重生后的第一场正式拍摄，在王老师和同学们的热烈讨论中落下帷幕。

下戏后，大家在后勤人员那里领好自己的盒饭抓紧往嘴里扒拉，着急吃完饭坐车回酒店睡觉。季文煊领到自己那一盒后看到王晟正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吃饭，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王老师，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王晟看是季文煊，好脾气地放下盒饭，“没事，你说。”

“是这样的，我发现自己念台词时总会出现一句话没说完就中气不足的状况，今天和您对戏时觉得您说话的过程中始终气息很足，冒昧地想请您指点我一个改进方向。”

“这些东西学校老师都应该教过。”王晟说。

季文煊从路过的后勤人员手上要了壶热水，替王晟添满保温杯，“不瞒您说，我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系统的表演训练，目前这些浅薄的表演都是我自己摸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