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分钟后,殷长夏终于睡了过去。
宗昙仍靠在窗边,身上衣衫灼红,在深秋时节的夜月笼罩下,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着强烈的侵略感,侵染着视觉神经。
[夏予澜,这下子你可以出来了吧?]
一道身影缓缓凝结而出,在阴气不浓郁的现实世界,连彻底现身也无法做到。
宗昙散漫的表情瞬间变得锐利:[手札上面的记载是真是假?]
夏予澜:[……真。]
宗昙气压低沉,却发出了咬牙切齿的笑声:[原来早该结束,到我那个时候,夏家就应该不再供奉凶棺了。]
可他跟江听云是天生的。
如若夏家不再受凶棺庇护,他们也不待在夏家老宅,这一生大部分时间不是发疯就是痴傻。
这便是因果。
宗昙觉得异常讽刺:[救赎者是夏家,施暴者也是夏家。]
夏予澜:[……]
他觉得异常疲惫,当年决然赴死,并不是为了看到夏家变成这样。
这一生所求,不也如虚幻一场吗?
夏予澜忍不住去猜想,当年那场瘟疫,是动用凶棺好,还是放任夏家更好。
夏予澜也说不清了。
只是唯有一点是能确定的。
那个时候夏家哪怕存活一人,也不会有这么困难的处境。
外面的月光静静流淌着,静谧的覆盖在枯叶之上,某些东西真是亘古不变,千年前他看到的月光也是这样。
夏予澜满心复杂:[你今日主动喊我现身,是想跟我打一架,好报复夏家?]
宗昙的表情极冷:[不。]
夏予澜:[那你是为了什么?]
宗昙:[陆子珩和江听云联手,止不得会做出什么,我叫你出来,是想暂时休战。]
是啊,倘若他再和夏予澜闹出什么,殷长夏只会更加艰难。
夏予澜心头微惊,打量着眼前的人。
宗昙在夏家寄养,却因为幼年的缘故,缺失了许多感情。
然而这样的宗昙,竟然也会为了殷长夏的处境去考虑?去做出行动?
夏予澜:[那就按照你往日的行动,不理会任何人不就好了吗?]
宗昙一字一句道:[不仅要休战,还要暂时联手。]
夏予澜更加吃惊。
其实宗昙想要身体,想要活过来,那也仅仅只是表面,他的内里仍然是只厉鬼。
然而他如今虽是厉鬼,唯独在殷长夏的面前,却有了一丝‘人’的温暖。
鬼化倾向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