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不小心弄坏了。
左先生能收留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不能再弄坏别人东西。
房间里没有纸质的书,外头天色已经晚,燕宁静静地坐了会儿后,小心翼翼地把小十一喊进来,让它教自己使用浴室。
洗完澡,早点睡好了。
*
左云楼去了书房。
虽说他如今休着病假,但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处理些事务。
有议会里的事,也有左家里的事。
墙上钟表滴答的走着,左云楼处理事务的速度很快,不过是大半个小时,一大叠文件就被分门别类的归在不同的文件夹。
就在左云楼想要打开新的一个压缩包时,脸色猛地一白,他手中那支链接虚拟专用笔掉落在桌上。
冷汗很快就布满了左云楼的额头,他额角的青筋在疯狂鼓动,仿佛要刺破表皮跳出,每一下都带着隐忍与痛楚。
此刻若有旁人在此,一定会震惊这位向来风雨不动、足智近妖的左大少爷竟然如此失态。
左云楼牙关紧咬,这种让他恐惧的痛太熟悉,熟悉到让他知道除了硬撑,再也没有其他办法。
神智逐渐涣散。
左云楼感觉自己似乎从座上起身了,双腿在本能的驱使下朝着某个方向迈动。
拖鞋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踢踏声,圆滚滚的小机器人早在书房的门被打开时,就一阵风的过来了。
痛苦在灼烧着每一根神经,左云楼听到小机器人在不断说话,具体是什么他听不清楚。
他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无数个日夜的旅人,喉咙**渴撕裂着,黄沙被风吹过,卷来让人窒息的干燥。
就在左云楼要陷在那片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的沙漠里时,风中忽然浮来一丝清凉的水气,他心神一震,干渴的筋络得到了滋养。
等左云楼恢复神智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燕宁的床边。
银色半框眼镜后的眸子有异光掠过,左云楼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床上将自己卷成虾米的燕宁。
或许是一分钟过去,也或许是两分钟,左云楼在床边坐下。
燕宁睡得很沉,大半的被子都被他卷在怀里抱着,上身的衣服卷起了一点,露出了一截细白柔软的腰肢。
窗帘并没有拉严实,暗沉的月华从外面溜入,浅薄地落在那把自己缩在最里头的少年身上。
黑色的发,雪白的肤,在月华浅浅中,仿佛被定格成一幅悠远的山水墨画。
左云楼脱了鞋子上床去,伸手将燕宁捞过。
那把自己蜷缩成虾米状的少年先前并没有老实盖被子,左云楼手掌触及之处,是一片柔软的微凉。
也是这个瞬间,疼痛如潮水般褪去,水气让濒临渴死的旅人重获新生。
第一次,左云楼脸上的震惊不加掩饰。
看来他是捡到宝贝了。
而且还是件大宝贝。
燕宁睡得很沉,被左云楼抱过去的时候只是动了动眉头,没有真正醒来。
左云楼还有些事物没有处理完,他干脆就靠在床头,让燕宁枕在他的大腿上,手上拿终端,继续完成尚未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