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瑜抬眸看着眼前的青年:“向小公子?”
向言朝放下参汤碗:“师大人,久仰了。”
刚刚喝下的补药也仅仅够吊命,师瑜眸光扫过他身后的狱卒。
向言朝回头:“你们两个出去。”
狱卒一愣:“可是殿下,我们……”
向言朝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旁边空下来的瓷碗。
狱卒话音一滞。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属下告退。”
第47章 望帝 鸟雀
师瑜注视着那两人离开, 问了句:“现在离你父亲登基过去多久了?”
“半月有余。”向言朝半跪下来,手扶着他的腰让他靠坐在墙上,平视着他的眼睛,“师大人, 多余的话可以去掉了么?”
师瑜没什么力气地咳嗽两声:“盛远棠还没回京?”
“已经下召, 在回来的途中, 估计到时也就这几天。”
“这江山你父亲已经拿到了,你作为他的嫡系继承人,现在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要什么得不到?”
向言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师瑜轻声道:“我当初让狱卒给你带话,有一半只是出于赌。可你真的来了,说明盛远棠于你而言分量应当不小。他当初是被成帝一纸诏书打发去边关,严格来说也算是前朝的官员,偏偏还是曾经跟先帝出征一心忠于朝庭的将军府里长大的, 学的都是主辱臣死以身殉国。如今帝位更迭,你忧心你父亲不肯放过他, 忧心他接下来在朝中难做?还是忧心他不满新帝, 忧心他宁死不屈?亦或者忧心他即便平安无事地通过的帝王考验,依然跟你生出隔阂?”
其实很简单, 就三个方向, 要么重心在作为生父的新帝,要么重心在作为朋友的盛远棠,要么重心在自己。
向言朝抿唇不语,手却不自觉攥了起来。
“若新帝真的不愿放过他, 便不会召他回京,大可以直接派人去边关赐他一杯鸠酒;若他不满新帝,也不会答应回来, 在边关就能以死明志,再不济直接领着手下人反叛,也比到皇宫里玩刺杀来得实在;至于他和你的关系,”师瑜安静地望着他,“他周围的至交故友这么多,若没有造反一事,他真的记得你是谁么?”
那片刻充斥的情绪是什么,向言朝来不及分辨,对方便再度出了声:“他记得的。”
他一怔:“……啊?”
“小公子,”师瑜眼睫虚弱地垂落下来,声音极轻,“你若真的想在牢狱跟我谈话,恐怕只能到这里了。”
向言朝皱起眉:“师大人这算是威胁?”
“不是。”身上的疲乏感越来越重,师瑜勉强动了动唇,“我快撑不住了。”
滚烫咸腥的味道从喉中翻涌,一缕殷红顺着他的唇角淌下来。
【师美人——!!!】
向言朝下意识伸手接住他软倒下来的身体,盯着他的脸发怔了片刻,回头道:“来人。”
比狱卒更快一步的是随行的侍从:“殿下。”
“叫太医。”
“可是……”
“我自然会和父皇解释,”向言朝起身,“你不需要问,只需要照做。”
侍从低下头:“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