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极北之地到冀州中间不能停留,以冰川的森寒程度,中途若是停下,所停之地就会冰封千里,万年也不会化开。
若她和辞镜同去,带回冰川的途中,受不住冰川的寒意还能换着扛。
辞镜知道梵音的担忧,他望着梵音,只道:“阿音,信我。”
梵音抬手摸了摸他眉心的位置,那里曾有一道淡金色的纹印,随着山海神印被收回,那枚金色纹印也不见了。如今出现在辞镜眉心的是一道赤红色钩月纹,六界皆知,那是结下婚契才会有的纹印。
“我自然是信你的,按照人界的习俗,你还欠我一场大婚,我等你回来,回来娶我。”从前觉得矫情的话,在此刻说来竟多了几分苦涩。
辞镜笑了笑,执起梵音抚摸他眉心的手,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妖界也有妖界成亲的习俗。等我回来,咱们先按着人界的规矩办一场,再按着妖界的婚典办一场。”
梵音也笑:“好。”
这场天崩,能不能止住,其实他们心中都没底。
毕竟女娲补天剩下的唯一一块五彩石,已经在万年前用掉了。
如果阻止不了这场天崩,这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彼此都懂,但都没说破,只深深望了彼此最后一眼,一个驾云飞速前往冀州,一个化作流光直奔极北之地。
*
抵达冀州时,梵音赫然发现冀州比先前在君九幽设下的镜像中看到的还要惨烈。
烛阴的半边龙身已经被烧焦了,因为剧痛烛阴时不时昂首嘶鸣,痛苦扭动身体时,被烧焦的躯体裂开,汩汩鲜血从伤口处涌出,岩浆时不时翻滚起浪花,浇在烛阴身上,叫人分不清他裂开的伤口间涌出来的是血,还是岩浆。
他依然没有移开一步,用自己的身躯挡着一层层漫上来的岩浆,守护着身后通往人界的薄弱得可怜的结界。
女魃已经倒下,她只余一具被烧焦的骨架,被烛阴托在背上,生死不明。
苍穹缺口的正下方,有个小黑点,细看之下才能看清那是一团乌云。
黑沉沉的云霭变幻莫测,似一朵花的形状,花蕊中间,一身黑衣的男子衣袍已经被溅落的岩浆灼烧了袖口,露出男子布满青筋的手臂。
因为距离太近,他手臂上也有不少烫伤,一片凶恶的火光中,他神情是安静而安宁的,仿佛正在坚受的不是灼烧之苦,而是在自家庭院赏花喝茶一般。
是殊绝。
女魃倒下后,他就代替女魃补了上去。
他同样封不住这天,就只能试着用自身法力把岩浆堵回去,以此来减缓天崩的速度,也为下方支撑结界的分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