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大师兄心善。”
他们说:“大师兄姿容甚好……”
他们还说了许多,不过,时淮的脑子里乱乱糟糟。
他听着一句一句的话,慢慢地,没有了去找这些人对峙的冲动。
他缓缓往回走,脑海中徘徊着过往的、如今的一幕幕。再回神时,他却不是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是去了大师兄的院落。
时淮忽然来了勇气。
他推门而入,见到靠在石桌边看书的大师兄。
假谢砚雪抬头看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小淮?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时淮看着他。
两人对视,中间隔着两丈距离。时淮静静地站着,觉得自己的头脑从未有这般清醒。
他问假谢砚雪:“师兄,你可还记得,曾经应过我。等我加冠,就去与阿爹、阿娘说起你我之事。”
这句话出来,假谢砚雪神色未变。他好像从来都知道这件事,听时淮说了,也露出大师兄该有的无奈与微笑,说:“我当然记得。小淮,过来。”
时淮却没有往前。
他后退一步,心想:如果大师兄真的是因为什么事,厌我恶我,我无话可说!
但眼前之人,他分明是对其他剑庄弟子暗示许多——他因时淮的剑气而受伤的事情,哪里有第四张嘴能传出去?
其他人全部知道,是时淮「刺伤」大师兄,而大师兄宽和仁善,并不计较。
这足以证明,此人有两副面孔。
而大师兄不会如此。
他讨厌一个人,就会坦坦荡荡的讨厌,绝不会虚与委蛇,装模作样。
时淮的牙关开始打颤。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怖场面。
你熟悉的、爱重的人,有一天,忽然不见了,却只有你察觉……
“小淮?”那个「谢砚雪」竟然还温和地叫他的名字,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说着,走上前,像是想要查看时淮的情况。
时淮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拔剑怒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我师兄身体里滚出去!”
冒牌货眼皮颤动一下,倒是真的停了下来。他的神色之中,透着些许受伤,但还是显得坚强,说:“小淮,你——”
“滚出去!”时淮提剑而上。
冒牌货的神色淡下。他眼里似乎划过了一点浅淡的笑容,出剑与时淮相对。
院中一片铿锵声响,树叶哗哗而落。时淮的剑招越来越厉,直到剑风真的将冒牌货擦伤。
他将人逼至角落。
时淮的剑,深深刺入冒牌货面颊侧的围墙。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冒牌货脸上的笑容。冒牌货用一种轻蔑的、宽容的神情就看他,低声说:“小淮,你还太小了。”
随着这句话,时淮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嗓音。
“时淮,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