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缓缓地划动木桨,向岸边靠过去。
护卫来旺带着几个人围起在湖边,急慌慌地等候。
“阿匹,阿匹,出事了,出大事了!”
“叫唤个啥?啥事?”
来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凑近阿巴旺吉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胡三炮带着大队人马来了,已经过了葫芦桥,就堵在坝子口了……”
男人从牙缝子里豁出一句不屑:“哼,老子以为啥叫大事。落了水的黄鼠狼还敢蹿出来咬人!”
大总管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叮嘱:“丹吉措,累了就回去歇一歇……莫要到处乱跑,我回头还有话要问你!”
麦黄的暮色被缓缓地收割进天的尽头。
丹吉措失魂落魄地从永宁坝子里一道土石小路上飘过,单薄伶仃的身子像新栽的一棵小云杉的影子。
他踱过灰砖石铺成的皮匠街,绕过那一株枝叶茂密的棠梨树。店铺都已打烊,摆皮货摊的手工匠人赶起骡马,回转村庄。
没有家了。
回不去家了。
眼前的摩梭村寨,一街一树,一片片错落有致的木楞村屋,本已相当熟悉,如今忽然变得如此陌生,让他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