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苍蓝的竹节形玉笛,就随意地斜放在琴旁,压在一张折起来的、隐约看得见翰墨痕迹的宣纸上。
陆锦惜的目光,自然在那一页纸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不由得想起先前陈饭说的话来,听见背后顾觉非正在合门,于是问道:“大公子此番让我前来,说是第二轮题试答卷的结果已经出来。可我家迟哥儿是什么模样,我再清楚不过的。第一轮他必定交的白卷。大公子这样做,便不怕太过引人非议吗?”
非议?
顾觉非才刚刚将门合上,听见这一句,那搭在门扇微凉竹节雕刻上的手指,却是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他没忍住,回眸看她。
陆锦惜站得很近,就在门内两步远的地方,并不乱走,只等着他这个“东道主”来引路。
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站在那里,周身却似笼着十里风华。
如瀑青丝,尽挽成妩媚的倾髻,安了枚缀满珍珠的玲珑草头虫簪,越发有种珠玉般莹润之感;其眉若远山之黛,唇似含朱之丹;雪肌盈透,身姿婀娜。
与他说话后,便这么一侧身,一回眸。
一身顾湘裙,裙裾翩跹,渺渺如孤鸿在烟,却是艳出浦之轻莲,丽穿波之半月。
“大公子?”
她久久未听顾觉非回话,一时有些诧异,不由望他。
但没料想,这一望,便恰好撞进了那一双正望着自己的眼眸里。
倏尔间,视线相触。
她的淡淡,似烟笼月;可他的,却叫她莫名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心惊。
先前缭绕在他眼底的那一片浓雾,不知何时竟已消散干净。一双墨黑的眼眸,竟明亮极了,好似那天上的寒星,空中的孤月。
分明冰沁沁地,却隐隐然又一团光焰在里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