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觉非一下转过了头来。
近在咫尺的陆锦惜,因着这两手交叠将下颌放在他肩上的姿态,低眉顺眼,竟有一种难得乖顺的感觉。可当她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抬起来,用一种微微仰视的角度瞧他时,便在素淡里生出了几分勾魂摄魄的艳冶。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下。
陆锦惜却似毫无察觉,就这么眨巴眨巴眼,含着笑意,声音低低也软软的:“我是好奇啊,你真不打算说说么?”
“……”
顾觉非就这么看着她,喉结忽然上下滚了滚,却久久没有说话。
才喝进去的药,在嘴里留下了一片的苦涩,却让他的记忆,瞬间倒流回了昨日。
他与顾承谦之间的争执,或者说解不开的死结,怎么敢告诉陆锦惜?
告诉她,你亡夫之死,乃我一手促成?
顾觉非没有那么傻。
他昨夜挨了两下家法,方才本在榻上躺着修养。谁料想,竟听人说陆锦惜来了,还被顾承谦请了过去说话。
那时他真是想都没想,便立刻让陈饭以薛迟为借口,骗了陆锦惜过来。
怕的就是顾承谦在她面前说出点什么来。
只是陈饭走了之后,他才忽然醒悟过来:顾承谦不敢说的。
他派陈饭出去,反而露了几分痕迹。
顾觉非本是个聪明绝顶之人,智计更称得上天下无双。似这般的考虑欠妥,决策失当,本不应该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至少,往日不曾有过。
是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