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廷之看了一会儿,便无声地回了书房。
书架前的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几张写好的斗方;一只干干净净的白瓷埙搁在右边,梨形,上了釉的表面很平滑,在没上灯的昏暗屋内,显得光泽清冽。
案后摆了一把花梨木的椅子,也是唯一的一把。
他走过去,坐下了,一手搭在光滑因发旧而光滑的扶手上,一手却抬起来,中指与无名指一道,用力地压着眉心,闭了闭眼。
他原本也是想要借着薛明琅那件事,去找陆锦惜。
可没想到她自己来了,对人对事的态度,亦是不卑不亢,自有那么一股宽厚大度,从容不迫。
这对他来说,原该是件好事。
毕竟她越通情达理,他的计划便越少阻力。
可一旦想起那目光,沉凝,冷静,温和,智慧……
他竟极为不确定。
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他可以轻易掌控的女人。
薛廷之一张脸上,温和谦逊的神态,早已褪了个干净。
于是,藏在下头很久很久的凛冽,便纠缠着一股淡淡的戾气,幽幽浮了上来,在他冷峭的眼眸底下,凝结成一片沉黑。
薛廷之在座中坐了良久,才将那一把埙,放在手中把玩。
原想要做什么,最终又放下了。
屋内只有那借来的炭盆,还散发着温度和通红的光。
北风敲着旧窗,一片响动。
陆锦惜这边已裹着猞猁狲大裘,回抱厦那边看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