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忙劝止,段娴不依不饶,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手去拉段逸:“逸儿,别怕,你跟我来,我应承了你娘要照看你,必要给你讨个公道!”
段逸本不声不响,忽然听到一个段娴说的那句,顿时抬起头来,双眼微微有光:“是我娘让姑姑来的?”
段娴拉着陈嬷嬷,陈嬷嬷不敢反抗,却也不愿就这样跟她走,段娴听段逸开口,就看陈嬷嬷:“亏得我没把她的话当耳旁风,顺便来看这一趟,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你跟我来!”
陈嬷嬷双眉拧着,见她不依不饶,便道:“二小姐,你若是真的为了逸哥儿好,就先别吵嚷。”
段娴大怒,一个巴掌掴过去:“你说什么?狗奴才!你竟敢来辖制我?”
陈嬷嬷吃了一掌,捂住脸,却不声张,只看一眼门口,见无人前来,就道:“二小姐,我并不敢,只不过二小姐年纪小,有些事不懂得,我就多嘴两句,你听完了,若还要拉我去见太太,就只管去。”
段娴皱眉,冷笑,倒要看她说什么。
陈嬷嬷道:“逸哥儿原本是太太老太太许了跟在奶奶身边的,奶奶命我照看着他,有时候难免严厉些……”
段娴冷冷一笑,陈嬷嬷话锋一转:“二小姐若是叫我去见太太,说我们毒害逸哥儿,太太信了倒也罢了,可太太真的会那么容易就信了?大奶奶是什么出身,方姨娘如今又是什么出身,假如二小姐真去,我只说一切事是我所做,跟我们奶奶毫无关系,最多太太只训奶奶几句就是了,不痛不痒,难道就真的把逸哥儿又交给方姨娘带?”
段娴性子虽有些烈,在这上头却毫无经验,一时竟无法回嘴,然而更怒:“好个胡言狡辩的!难道我就容你们这样胡作非为?”
陈嬷嬷慢慢又道:“二小姐先头跟方姨娘交好,如今要给她出头,也是有的,但现在若贸然嚷出这件事,却只会给方姨娘揽是非,太太老太太那里,本就不喜姨娘,更不愿二小姐再跟她亲近,如今二小姐为她而闹,太太老太太那里,恨的是谁?”
段娴听了这句,心头陡然凉了几分。
段逸一直都在旁边,听到这里,忽然说:“姑姑,陈嬷嬷待我极好,我不去见太太。”
段娴低头看他,陈嬷嬷望了段逸一眼,神色略有些松动,又道:“我们奶奶心里头虽然有气,也不太亲近逸哥儿,但逸哥儿年纪小,毕竟不会对他下什么狠手……只是受点委屈罢了,二小姐也知道,在这府里头,哪里有庶子过的无过无灾的?明里吃点苦受点欺压,却不至于有更大的利害干系……”
段逸垂头,不再言语。陈嬷嬷见段娴也不再似方才一样激烈,便又放低了声音:“二小姐放心,我虽是奶奶身边的人,但却也会护着逸哥儿的。”
段娴有些意外,陈嬷嬷看向段逸,目光里透出几分温和。
段娴看着这情形,心想:“当初方家势大,方伯父在朝中呼风唤雨之时,何等风光,我跟纯明交往,太太跟老太太喜的什么似的,没想到……真是世易时移,冷暖高低,日久见人心。”
她想到这里,又想到先前所见知聆的模样,不由有几分心酸:“世人多只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先前纯明问我练家在朝中地位如何,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想来,纯明比我更加明白,必然是因为练家正炙手可热,才跟她们家又结了亲事,然而,倘若有一日练家也落败了,练素爱可还会如今日这样风光?太太老太太可会容得她……真真可笑,别说是练家,就说是我们家……也保不准有朝一日……到时候这天地之间,还不知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我方才跟纯明说若是落得她那个地步,还不如一死了之清净,然而真到了那个地步,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情形……”想来想去,一时心灰意冷。
段娴直视陈嬷嬷:“你既然对我说出这么多明白话,我也不是个不明理的人,就暂且不拉你们出去,然而你别高兴的太早,我今日知道了此事,以后便也会一直都看着,若是给我看到有什么太破格的,我就算拼了闹出去,也要给逸哥儿要个说法,太太老太太不肯护着纯明,毕竟还有老爷在,我哥哥知道了,也是不依的,未必就不能成!”
陈嬷嬷心头一惊,忙垂手:“二小姐说的是。”
段娴道:“还有,你回头跟你奶奶说,现在不要太张狂了,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她现在踩着纯明,然而方家势那么大,有朝一日还落得如此呢,将来焉知你们练家是百年富贵?还是多给自己积德为妙,她看了那么多‘太上感应’,自己也该明白几分才是。警醒着罢。”
陈嬷嬷忙劝止,段娴不依不饶,一手捉住她的手腕,一手去拉段逸:“逸儿,别怕,你跟我来,我应承了你娘要照看你,必要给你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