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了这番,又看着赵哲,才缓缓问道:“……是了,皇上今晚上要歇在哪里?”
赵哲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却仍露出笑脸:“近来朝政繁忙,今儿又在御书房里耗了半天,有些累了,想回寝宫去。”
太后便斜睨着他,半晌,微微哼了声:“朝政繁忙是真的,这个本宫也听说了,只不过,怎么本宫也听说,皇上这两天往宫外跑的很勤快呢?”
赵哲顿时黑了脸:“太后……”
太后便冷了声调,道:“你别打量我老了,什么也不知道,先前十天半个月的往外头一趟,‘微服私访’,也就罢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到的,可是皇上,你到底也要知道些收敛,宫里头传传倒也罢了,若是给外头知道了,皇家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赵哲只好闷声不响。太后又说:“再者说,宫里头什么样儿的好玩意、人物没有,你偏喜欢那外头的,外头的又有什么好了?你若是不足意,就再让人选一些秀女进来,只别出去贪玩!”
赵哲垂头:“太后说的是。”
赵哲一路退败,太后却不依不饶:“你年纪也不小了,却仍没有个子嗣,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永安王先养几个出来?成何体统!唉……以后不许你再偷偷摸摸出去了,把心思先放在这宫里头。”
赵哲这两天频繁出去,却是为了知聆,如今她进宫了,他的心思当然不在别处,当下真心实意地答应:“儿臣都听太后的便是。”
太后见他始终恭敬听从,才也露出笑容来:“按理说我不该如此说你,毕竟是一国之君了,但不管如何,我也是为了你好……是了,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去宜妃那里了?”
赵哲一听,头便大起来,只好敷衍:“太后……近来时常觉得倦……”
太后便又冷笑:“先前听闻你对瑾妃十分宠爱,前日不是又去了段昭仪的宫里?可都是不亦乐乎的很,何况你跑外头的时候,更不见有什么倦!再者说,你去看看宜妃,表表心意也是好的,说什么倦不倦的!”
赵哲肩头一沉:“朕……改天便去宜妃宫中就是了。”
太后哼道:“择日不如撞日,别改天了,不如就今晚上罢了,我瞧着宜妃最近瘦了许多,怪可怜见儿的……”太后打量着赵哲面色,话锋一转,又道,“另外还有一件要事,就是立后之事……也该是时候仔细考虑考虑了,今日天晚,就不说了,你记在心里就是。好了,你先去吧,别让宜妃等久了。”
赵哲无奈,一低头:“是。太后早些歇息,儿臣告退。”便退了出来。
赵哲出了太后殿,站在门口上又是一阵犹豫,只觉得五爪挠心似,恨不得就调头往自己寝殿去,平日里也不曾如此“归心似箭”,但此刻因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便仿佛飞蛾瞅见了夜空里的一点光芒,按捺不住地想要飞扑过去。
承鹤忽地轻轻咳嗽了声,赵哲反应过来,略侧脸,便看见太后宫里的一个太监,站在门口上“恭送”,名为“恭送”,实则是“监视”,赵哲磨了磨牙,冷道:“去宜妃宫吧。”
承鹤便扬声道:“起驾。”前头小太监便先飞跑往宜妃那里报信去了。
且不说赵哲在宫里头“左右奔走”,在金阳殿里,知聆先前睡足了半个时辰,便起了身,闲闲地翻了会儿书,后来近黄昏时候得了消息,就从女官所出来,往金阳殿来。
一干宫女太监都在承鹤的指引下认得了她,皆十分恭敬地迎了,知聆看了一番,见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便信步往寝殿里头去。
此刻寝殿里都点了灯,行动之间,光芒摇曳,两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静悄悄地站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低着头连看也不敢乱看,就像是摆设一样。
知聆走了一会儿,便进了最里侧,看到前头的龙床,心中就想:“都说龙床如何,没想到居然会亲眼看到,不知道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刚要走上前去看一看,忽然间旁边的帘子一动,有人从帘子后跳出来,一把将她抱住。
知聆吓了一跳,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赵哲故意躲在此处,然而却极快知道不是,因听那人在耳畔低低笑道:“好香的宫女姐姐!你是刚进宫的?我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知聆吃惊地转头,却对上一张唇红齿白的脸,双眼笑眯眯地,正看着自己。
赵哲一概点头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