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皱眉:“段府的人将她卖了?”
赵哲点头:“太后还有其他疑虑?”
太后见他回答的不慌不忙,心中暗气,便有些不悦于色:“皇上也太轻率了些,对这些罪臣之后又何必如此纵容?就算是段家卖了她又如何,生死是她造化,皇上怎能把她召进宫来,难道宫内的人竟都还不如她吗?”
太后说到这里,就放眼看向在座的妃嫔。
宜妃被太后目光扫到,欲言又止,瑾妃却跃跃欲试,张口道:“太后说的是,皇上,若是觉得宫里的人不顶用,训斥他们一顿或者赶出去另换新的倒是好,只是她……身份不堪,来历又是这样不清不楚地,皇上留在身边,恐怕会有些闲言闲语,对皇上不利。”
瑾妃向来得宠,又见知聆生得出色,她便又是嫉妒又觉气恼,仗着向来在赵哲面前颇受宠爱,私底下也经常做些稍微破格的事,此刻便带三分嗔地出了声,一来暗示一下皇帝她在吃醋,二来则是在太后和一干妃嫔面前出了风头。
瑾妃开了口,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便也跟着“是啊”之类窃窃私语,宜妃见状,心想她是太后的人,本来早该出声的,只不过她为人谨慎些,此刻见瑾妃出了头,才也开口:“皇上,臣妾以为瑾妃妹妹说的对,皇上破格用罪臣之女,知情的说皇上开恩,宽宏大量,那些不知情的……”
赵哲统统不以为忤,微笑道:“如何?”
宜妃便做为难状,迟疑着,并未继续说下去。
瑾妃却因之前所说并没引发赵哲的回应,便又插嘴道:“皇上,您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只责罚我们便是,不管是臣妾等还是后宫众人,都会竭心尽力地伺候皇上,又何必多余弄这么一个人……”
“爱妃真是一片忠心为朕着想啊,”赵哲淡淡一笑,如瑾妃所愿地看向她:“你说朕留纯明在身边,会有些闲言闲语,朕便好奇了,会有何等闲言闲语呢?爱妃不如为朕说说?”
瑾妃呆了呆,然后就说:“她……她毕竟曾是个大臣的妾室,身子已然不清白了……贸然进宫……”
“是吗?”赵哲漫不经心地,忽道,“那么……朕先前的教养嬷嬷,还曾是嫁了人的妇人,难道你的意思是,她也不该出现在宫中?”
瑾妃心头一震,觉得赵哲这不咸不淡的两句话似有些不太对头,却听太后道:“皇上此言差矣,怎可把皇上的奶母跟此等卑微之人相提并论?”
赵哲唇角一挑,道:“太后容禀,当初朕的奶母出身也不甚高贵,是朕未曾忘记她的恩惠,对她有一份尊敬,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忘怀,故而在她离开皇宫之时,朕也念在她伺候过朕的份上,赐了她儿子一个安乐闲职,让他们可以安享富贵……”
太后心头暗惊,眉头蹙起看着赵哲。
赵哲却又继续说道:“至于纯明,她的出身原本是好的,可惜被带累,做了妾室,也非她所愿,幸喜如今她已经非是那个身份了,朕也赦了她官奴身份,如今她便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又有何不堪的?如果朕的奶母能因朕而得荣耀,那伺候朕的恭使女官,难道就不能因朕而得荣耀吗?”
知聆在旁一直安静,听了赵哲说到此处,忍不住便看向他,望着那人唇边薄薄一丝略熟悉的笑影,心中感概万千。
太后语塞:“皇上……”
赵哲冲太后微笑着一点头,却又看瑾妃,温声说道:“瑾妃你方才还没有说完,你说朕留下纯明,会有些闲言闲语,究竟是哪些?”
瑾妃心头怦怦乱跳,她到底也伺候过赵哲不少日子,对他的性情略有几分熟悉,此刻似乎预感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便生生咽了口唾沫:“皇上,臣妾……臣妾一时说错了话……”
赵哲问道:“你说错了什么?朕怎么都不明白?”
这一会儿,满殿的妃嫔们也都嗅出了瑾妃仿佛撞在枪口上了,不由地都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瑾妃。
瑾妃被赵哲逼问,又怕又后悔,红了脸,眼中也见了泪,也来不及发嗔了,便掏帕子擦泪,做委屈求饶状,道:“皇上……请饶恕臣妾失言,臣妾再也不敢了……”
赵哲道:“奇了,朕好端端问你,你一味地不说,反而自认错了,朕也不知道你究竟哪里错了……是了,你先头说纯明不清白,难道症结是在这上头?朕要用人,自然是看到她有可用之处,怎么还得让别人将她从头到脚审阅一遍不成?你说她不清白,朕就得听你的不用了不成?或者……你所说的闲言闲语,恐怕并非是别人的闲言闲语,反倒是你自己想着,若是不如你的意,你就先散布了那些闲言闲语出去了,是不是!”
太后皱眉:“段府的人将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