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带着些许困惑地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矮他半头的青年正站在他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与他对视了三秒钟,这人才忽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严岱川?”
“……”严岱川瞳孔微缩,抬手制止了身边这群才发现邵衍踪迹纷纷警戒的保镖,另一只手却已经摸进了兜里,缓缓拉开了枪上的保险栓,“你是谁?”
邵衍垂眸扫了他的手一眼,笑容更大,带着种戏弄人后的愉悦退开一步:“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别那么紧张嘛。”
他说着,越过严岱川一群人朝着邵家的大门走去。呵呵,什么小川大川,也不过如此嘛,哪里就像邵母说的那样比他强了。
严岱川盯着他的背影,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画着卡通西红柿图案的运动毛巾,像是早上出来晨练的。
“……邵衍?”看到对方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严岱川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
邵衍回过头来,目光上下扫他一眼,笑地让严岱川有点不习惯:“是我,请进吧。”
他说完之后也没有招呼一下,自顾自就朝里走了。严岱川站在原处没有立即动作,片刻之后满身绷住的警惕才慢慢消褪了下去,一群围在他身边的保镖脸色都很难看,保镖队长更是满面羞愧:“是我们的失……”
严岱川抬起手没让他继续,他从小习武,身手未必会比这群保镖逊色。可即便如此,刚才仍旧半点没察觉到邵衍在靠近。
他望着邵衍离开的方向,对方招呼了一声后竟然就真的就这样自顾自走了,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主人家的热情礼貌。严岱川从未受到过这样不走心的冷遇,可现在的他也没空去玻璃心地衡量自己在邵家人心中的地位。他只是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和邵衍见面的时候,偶然参加的宴会上那个低着头缩在父亲身后的小胖子让他多年来对“可爱弟弟”的期盼瞬间消褪地干干净净,说了几句话后,严岱川仅剩的兴趣也被磨没了。这些年他偶有听到邵家孙辈消息,但平庸矮胖的邵衍都是作为陪衬的存在。那么久了,这才是严岱川第二次见他,可刚才那个带给了他不小惊吓的年轻人,却已经和记忆中那个形象根深蒂固的内向胖子完全不一样了。
邵衍心情不错,捡了那么久的功夫,今天终于迈进了第一层。他修的内功虽然杀伤力只是平平,但对身体的淬炼却远非其他功法能比,当初给邵衍这本功法的老太监曾经说过,修刀修剑,远不如修自身来的重要。刀剑只是工具,躯体却是最脆弱却必须保护的存在,只有掌握了根本,才能毫无顾虑地追求更深的武道。
邵衍还没机会触摸到那一层,毕竟他死前也不过正值壮年。不过踏入第一层已经为他带来了不少便利,他这些日子利用爬树和抓鸟来练轻功,以往晨练的一个来小时最多也就抓两三只麻雀,今早却连连得手了十来只,虽然最后抓到手的鸟都被他放飞了,可沿江这一条路的飞禽们还是被吓得够呛,无不闻人色变。
他哼着这些天新学会的这个时代的歌,回房间洗澡顺带换了件衣服,下楼的时候刘阿姨和魏阿姨已经起了,正在招呼进来的严岱川。严岱川把带来的那一伙黑衣保镖都留在了屋外,自己则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沙发上喝茶,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习惯了和邵家人开玩笑的刘阿姨都有些拘谨,态度也格外地客气。邵衍下楼的动静惊动了低头喝茶的男人,严岱川死着一张脸端坐着将目光落在邵衍身上。
他愣了一下。
刚才邵衍穿着肥大的运动服戴着汗巾满身臭汗,严岱川又被他吓到了,便也没仔细打量他的模样。现在对方换了一身雪白居家服,头发洗好后还没擦干,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衬着他的肤色叫人看去恍若发着光。严岱川这才发现对方的五官其实生的很好看,一双桃花眼,眼尾还微微上翘,睫毛很浓密,这使他的目光看上去非常有神,鼻子生的小而挺翘,鼻尖处弯出个弧度可爱的鼻珠,嘴唇的线条也很清晰,嘴角和眼角一样是上翘的,哪怕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也像是挂了浅浅的微笑。
邵衍很白,也不止是肤色,好像全身着色的地方都比寻常人要淡一些。他的头发和眉毛很细软,在强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微微偏棕,但不明显,瞳孔也更偏向琥珀色,嘴唇白中透粉,很能惹人怜爱。
保镖们从车内出来聚拢在他身侧,一群人低声商议着工作上的某些细节,严岱川说到一半,忽然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