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这就是了。
总部那边,明明是自己人前期没有做好调查,随便找了一个大多数c国厨师都不擅长的选材就认定邵衍也是那“大多数人”中的一个。现在情况脱离了控制,又迁怒到他们这些原本没有半点责任的人身上,怪他们不懂随机应变,贸然为双冠军开下先河,为日后大赛的举办留下无数隐患。
这能怪谁?他们为了说服那群评委,低声下气的把舌头都说干了。谁知道里昂会跟个傻子一样明明自己得了奖还上去公开为邵衍抱不平啊?那天赛场里到处都是人,里昂问问题的时候评审席上的麦克风又是打开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突发情况绝对前所未有,连主持人当时都被吓懵了,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大赛的声誉都会因此葬送掉!他们在观察室里能迅速想到这样一个力挽狂澜的主意已经够能耐了,真想让邵衍两手空空地离开……you can you up啊!
c国国内,邵衍明明已经拿了最后的冠军,媒体和观众们却一点不知道见好就收,还在那里成天嚷嚷着赛事不公平。环球美食大赛确实是存在不公现象的,因此每一届自主办开始都鲜花伴随耳光。组委会的人按理说早应该习惯现在这个局面了,可对上极其擅长冷嘲热讽的c国特殊声讨文化,仍旧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c国人,尤其是官方媒体,绝不会在标题上写出任何能让人抓到把柄的语句。他们只会反复强调这一届大赛奇葩的选题分布,用玩笑的口气提起赛场内那些一路实力强悍打入决赛从未接触过西点的本国厨师,再回忆起最终优胜者邵衍和本届大赛的恩怨情仇,邵衍参加嘉宾大赛时组委会对他接待规格出了疏忽这件事更是几乎从每篇报道里都能寻找到。
现在结果已成定局,不管再怎么不情愿,他们这群组委会的委员们也不得不对邵衍表现的客客气气的。民间那些质疑嘲讽的声音听得人脸疼,组委会却完全无法替己方说任何辩驳的话,因为只要一开腔,势必会迎来来势更加凶猛嘲骂。
整届大赛下来他们殚精竭虑的到底是在图什么呢?
这种深奥的问题还是去问上帝吧。
拿到手的奖杯沉甸甸的,被邵父迅速地锁进书房柜子最深处,拍了无数张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甚至专门拍下父子俩和奖杯的合影分发到每一个御门席的店里当做装饰,每天擦十遍还嫌少。
真是太荣耀了,全球啊,还是第一个获得这项奖项的c国厨师,就连御门席的格调都好像因这枚奖杯变得非同寻常了起来。
可惜生活就是如此操蛋,总不肯叫人过的万事如意。
午饭时间,全家人都围坐在桌边吃饭,邵父捂着自己饥饿的肚子去到餐厅,满桌人都将意味深长的视线递了过来。
邵衍阴着脸吃饭,没理他。
过了好几天这样的日子,邵父都已经习惯了,脸上下意识带出讨好的笑来,一边靠近餐桌一边打着哈哈:“看看今天是什么菜……哎呀,炝排骨、滑鸡、山药肉末羹……”邵父一边数一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全是他爱吃的重口菜!邵衍做的炝排骨和滑鸡可是一绝,偶尔弄上一次他连饭都能多吃两碗,山药肉末羹别提多开胃了,软软的,滑滑的。切成蓉絮的山药早已经被炖化成浓汤,肉末下锅之前腌过,嚼到一口那简直是满嘴生香,不论在饭前喝还是在饭后喝都叫人舒坦极了,还对身体好。
桌上的众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眼神一个比一个闪烁,邵衍拼命给他们递眼色。
严颐笑眯眯地朝他点了点头,但没有任何动作;李玉珂瞥了邵衍一眼,想了想还是给自家妹夫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邵母端着碗为难地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嘴唇蠕动。
“妈,吃菜。”邵衍朝她碗里夹了一块肥美软嫩的醋溜鱼,淡淡的眼神对上邵母的视线,成功将她刚酝酿起来的所剩不多的勇气全部打消。
邵父盯着吃到只剩后脑勺的老婆看了一会儿,心中倍感凄凉,缓缓将视线转到了严岱川的身上。
严岱川脊梁下意识挺了一下,端着饭碗严肃地与邵父对视。
三秒钟之后,他气弱地靠近邵衍试图说情:“……姨夫他……”
“爸。”邵衍抬手一把将凑近的严岱川给推开了,险些将他从椅子上推下去,却看都没看那边一眼,径直指着饭桌旁边的小餐桌朝邵父道,“您最近悲伤过度,还是不要吃大油荤的东西了,我让魏阿姨给准备的蔬菜和海鲜汤,我们桌上这些菜,您还是等身体养好一些再回来吃吧。”
负责人长叹了一声,将报纸丢到一边,想起刚刚挂断的那个电话里朝自己大发雷霆的总部高层,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