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定的。”方悦干脆道,“也不必等以后了,祖父现下就在家,我带你过去见见,咱们提一提这事。”
秦凤仪顿时喜上眉梢。
方阁老自从告老还乡后,一下子就清闲起来。说真的,自内阁相辅到回乡养老,两样生活,初时方阁老挺享受回乡的悠闲,可时间长了,他又不爱跟扬州城的官场打交道,又觉着,实在有些过于清闲。好在,他还兼顾孙子方悦与爱徒李钊的科举课业,总算有点事情做。
正闲的无聊,方阁老见子孙方悦带着秦凤仪过来了,秦凤仪恭恭敬敬的先送礼物。方阁老一见这壶果然欢喜。当然,他上了年纪,便是没这紫砂壶,端看秦凤仪这么个漂亮后生,也挺喜欢。指了指下手的椅子,让俩孩子坐了。方阁老还说,“阿凤过来,总是携重礼啊。”
秦凤仪笑嘻嘻地,“上回来是过来愿老大人身体安康,这次来,是有件喜事想求老大人。”
方阁老见是孙子带着秦凤仪过来的,孙子一向细致,心知此事孙子定是认为尚可,方会带秦凤仪过来。不待方阁老问,方悦就与祖父说了,“可不是大喜事么,我也是才听得阿凤说,祖父,是阿凤与阿镜的亲事,想请祖父做个媒人。”
方阁老虽有些吃惊,到底人生历练,较方悦强了百倍,方阁老面色如常,微微颌首,“是桩才貌双全的好亲事。”
秦凤仪立刻起身作揖,“多谢老大人成全。”
“你少跟我抖这机伶,我可还没应哪。”方阁老笑呵呵地,问秦凤仪,“你敢过来说此事,想来你家与阿钊都乐意了。只是,这亲事,不只是你们两人的事,还是你们两家人的事。我问你,景川侯可点头了?”
秦凤仪道,“大舅兄已写信给岳父,算着时日,想来岳父眼下也晓得了。介时我自然亲自上门提亲。”
方阁老点头,“这自是应当的。”
方阁老都好奇,“你俩先时不是结拜的兄妹么?”
秦凤仪先把自己那“梦”,挑捡了美好的内容与方阁老说了,后道,“先时我觉着,纵有梦中之事,我也配不上阿镜。想着,倘有了兄妹名义,我也就能断了想与阿镜亲近的心。后来我才晓得,情之一事,并非什么结拜兄妹的名义就能阻止的。我心里如此,阿镜的心,与我是一样的。兴许真是天上的缘法,不然,怎么叫我先时做了那样的梦?只是可惜我这梦梦得太晚,要是早几年,我一准儿上进,考个功名,不叫人小瞧。我虽会一辈子待她好,可眼下,倘势利人看,我们这亲事,到底委屈了阿镜。所以,我想请老大人做媒人,您既是大舅兄的恩师,又是德高望众的长辈,您,您不会拒绝我吧?”说着,他就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两只大桃花眼露出万般祈求,巴巴的望着方阁老。
秦凤仪这小眼神儿,再加上他这相貌,当真是铁人都能给看化了。方阁老还不是铁人,何况,听秦凤仪说他与李镜的恋爱故事,方阁老听得津津有味。方阁老笑道,“你们这亲事倘能成,我做个媒人又如何?”
秦凤仪大喜之下,跳起来给方阁老磕了一个,方阁老这回是真惊了着,忙道,“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方悦已眼疾手快的扶起秦凤仪,秦凤仪笑道,“有您老和珍舅舅做媒,我们这亲事,已有七成把握。”
方阁老笑,“那我们就等着吃喜酒了。”
“一准儿的!”秦凤仪现在就拍胸脯打包票了。
方阁老现下比较闲,何况秦凤仪直头直脑的,说话还挺有意思。主要是,方阁老对于此桩亲事颇有几分好奇,留秦凤仪说起话来,没几句,就都打听出来了。秦凤仪说“情之所至”,并非妄言,只看秦凤仪说起俩人感情的动情处或是欢喜或是哽咽,就晓得他用情极深。也就现下民风开放,寻常间亦不禁男女往来,当然,私下单独往来仍是少数,多是一群朋友同行的这种。但,小儿女互生情愫,这亦不罕见。
方阁老听得胃口大开,中午足吃了一碗饭。
秦凤仪一向胃口很好,他吃两碗,方阁老这把年岁,最喜年轻的孩子,还说方悦,“你看阿凤,还小你两岁,吃饭比你都香。”
方悦打趣,“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秦凤仪道,“那阿悦哥也不要总打光棍,你比我还大,我这事都定下来了,也没听说你有媳妇。”
方悦斯文人,听得这话,不由笑道,“满嘴胡言,我自然要先举业后成家。”
秦凤仪挤股下眼,笑,“说不得是等着榜下捉婿被人捉哪。”这也是现下流行的一桩雅事。榜下捉婿,就是说新科进士,尤其未婚的新科进士,一旦榜上有名,立刻成为京城女婿的热门人选。那些缺女婿的人家,都不是谴媒人提亲,直接瞅着谁好,立刻着家丁将捉回家去,给闺女做女婿。这也是时下文人春闱后的一大乐事,虽然被抓女婿时难免欲拒还迎,但个顶个的心下爽得要命!
秦凤仪笑,“待我们办喜事时,我多敬阿悦哥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