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想了想,心里却又没底了,喃喃道:“你觉得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的主子,六姑娘对我向来是有些不假辞色的,我也就是在最初相见的时候言语得罪了她一句,谁知她怎么就把我定了性?任我日后百般弥补也不成,是了,莫非蒋经便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知道六姑娘心里是根本没有我的,所以才会幸灾乐祸?”
“少爷,您多想了,真的。”长福特别诚恳的看着自家少爷:“奴才听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女孩儿的心思啊,是最难捉摸的了。她要是喜欢谁,才不肯表现出来呢,反而只会对那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就好像是怎么看都不对似得。事实上,其实心里是怎么看都觉着顺眼的。”
“真的?”沈千山疑惑地看了小厮一眼,细想想,好像也听两个风流哥哥说过同样的道理,于是他眼中不由得升起几分兴趣,微笑道:“你才多大?怎么就知道女孩儿心思?可见你这小子平日里就知道钻营这个。”
长福嘻嘻笑道:“少爷您要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其实奴才也是听人说的。和这个说法配套的是说男孩儿越喜欢谁,就总想找机会欺负对方,少爷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千山微微点点头,然后又皱眉道:“不对啊,我……我……我怎么就从没想过要欺负六姑娘?”
长福撇撇嘴,心想少爷您看看您对六姑娘那份心吧,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滋味儿,您还能舍得欺负她?只不过这话当然不好说出来,所以长福只是砸吧砸吧了两下嘴。
“你说,六姑娘真的不会再有心上人?真的没人在暗地里和我一起争她?”却听沈千山又问了一句,声音中不无担忧之意。
长福差点儿一头撞在墙上,伸手抹了两把眼睛,他带着哭音说道:“爷,求您醒醒吧,您可别疯魔了,太太和老爷会剥了奴才的皮啊。您也不看看六姑娘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情,除了少爷您不知怎么想的,就看她对眼之外,还有谁会多看她一眼?您刚刚都说了,蒋家公子对六姑娘是没有意思的,一起朝夕相处了几年的表兄妹,都没这心思,还有谁会不开眼的喜欢……”
长福说到这里,就觉着身周温度猛然下降了不少,明明是大热天气,他却只想打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震惊之下,竟然一不小心把真话给吐露了出来。当下立刻跪下做低头认罪状,苦着脸道:“爷,奴才放肆了,奴才不会说话,爷您罚奴才吧。”
沈千山阴恻恻看着他,冷哼了一声道:“罚你?怎么罚你?爷我现在就想剥了你的皮,你肯乖乖让爷剥吗?”说完一脚踢在长福的屁股上,没好气道:“行了,还磨蹭什么?茶都凉了,结账走人。”
虽然沈千山很不满长福这个奴才对宁纤碧的“诋毁”,但是仔细想一想,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奴才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知道宁纤碧有许多好处,但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是三从四德温婉顺从,又有哪个男人会像自己这般“慧眼如炬”,发现宁纤碧这个普通女孩儿身上的种种好处呢?
所以到最后回府时,三公子的心情就是彻底的多云转晴了。
百草阁定在八月初一开张,这些日子里宁纤碧一直忙着做药,根本连门都不肯出。
她的目标是想在开张之前把乌鸡白凤丸做出来。虽然这有些惊世骇俗,好在这乌鸡白凤丸用料简单,且也有些前人基础,并非她新创,只不过那味药叫做千金散,是专门给妇人用的,配方与乌鸡白凤丸相像,只是少了乌鸡,人参两味药材。
宁德荣一开始还觉着宁纤碧是在胡闹,千金散已经流传了几百年,效果也不错,若是做什么乌鸡白凤丸,加些乌鸡人参等,只会让人们觉着这是画蛇添足,搞不好有那些好事的还会说她是在骗钱。
然而仔细查阅了下宁纤碧给自己看的几本资料,老头儿发现在南方,的确是有许多人家养乌鸡,且书上也明确说过乌鸡的滋阴补养效果要比普通家鸡更好,老爷子心里便有些叹服,看着孙女儿兼徒弟常常会有一种怅然之感,暗道自己真是老了,如今竟一点儿也没了芍药那样劲头。只是这孩子也太打击人了吧?就算她是天才,一年内能制出两味药来,这……这种能力简直近妖了。
感叹归感叹,乌鸡白凤丸制成之后,老爷子还是满怀兴奋地就像是自己做出来似得,揣着方子和成药颠颠儿跑去药协会,结果不用问,自然是又换回一张证书。
这一通马屁倒是拍的恰到好处,沈千山只觉着心情似乎是平静下来,暗道长福这话也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