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老太君说完,她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小丫头的声音道:“三老爷回来了。”
一时间,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厅外看过去。只见宁世泊掀帘子进来,面孔上全是沉重之色,见家里人都在屋里,他便沉声道:“母亲,情况恐怕不太好,三叔是被打进了死牢里,儿子在外面托了许多人,并不知里面情形,只说太后吃了三叔的药,忽然就吐血昏迷,皇上龙颜震怒,有个御医只是为三叔说了句话,就也被打进死牢,因此谁都不敢再说话。”
厅中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更加惨白,却听宁世泊道:“不过也不用慌张,皇上目前似乎并没有意思要连累咱们家……”一语未完,就听元氏冷笑道:“那是因为皇上在气头上,还没想起来,若是想到了,你以为会放过咱们家?”
姜老太君冷冷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宁世泊,过了许久,她才皱眉道:“你三叔行了一辈子医,老婆子不信他这回就能失手。既有御医敢求情,说明这里或许是有什么曲折,芍药刚刚说想进宫去看看,你看……”
宁世泊看了女儿一眼,眼中露出欣慰笑容,然后正色道:“回母亲的话,儿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刚刚在宫门外,儿遇见了沈大学士,大学士说如今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太后,儿子听这话里意思,似乎是不让咱们家在这个时候平生波澜,所以儿想再等等。”
姜老太君沉默了一会儿,才叹口气,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行了,你们都散了吧,伯爵府还没抄家呢,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别慌慌张张的不像个样子。”
说是别慌张,然而出了这样的事,众人又怎么能不慌张?尤其是宁纤碧,她根本就是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怎么可能不焦虑?那是三爷爷,这一世给了她无限关心慈爱的三爷爷。她记得上一世里三爷爷虽然获罪,然而也只是削了爵位,在狱中关了几个月后,到底还是把人放了,只从那以后,府中人心里都对他存了意见,三爷爷自己也郁结于心,每日长吁短叹,但总归是活到了自己出嫁前。可这一世,她连三爷爷能不能活着从牢中出来都不知道,毕竟历史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表哥,您就没办法见到四皇子吗?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准信儿透露出来。”
百草阁前,宁纤碧好容易见到了蒋经,也顾不上避嫌疑,便拉着他到僻静处坐下询问。
蒋经揉了揉额头,眼睛下也是淡淡的黑眼圈,这些日子宁德荣获罪,药铺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好在时间虽短,但那些药材都打出了口碑,不然的话,真是不堪设想。即便如此,他如今大半心力也是放在药铺上,再加上为宁德荣担心,以至于现在也是有些憔悴。
“昨天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所以今早就来找三妹妹。四皇子说,太后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皇上本是要下令处斩老太爷,幸亏是沈大人和三公子还有大长公主求了情,因此到现在具体的处置还没下来,我已经拜托了四皇子,若是能说上话,好歹帮着求求情。”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表哥你有没有打听?”宁纤碧现在也不相信是宁德荣给太后治错了病,只可惜她身在府外,什么都不知道,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蒋经。
蒋经摇头道:“具体情形却是不知,唉!我知道妹妹想什么,只是三老太爷凭借医术封爵,这或许在民间来看,只有为他骄傲的,然而太医院不同,那是在皇宫中为后妃们看病的啊,其中不知多少倾轧,似三老太爷这般,那些太医们心里不知怎么嫉恨呢,不落井下石就不错,还指望着他们帮说话?更何况之前有个大夫,只说了一句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就被皇上说他是‘不学无术,只知拍马逢迎,是不是也想换一个爵位当当?’之后也下了大狱,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帮三老太爷说话?”
宁纤碧恨恨道:“皇上也太不讲理了,忘了当日太后病危时,太医院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有三爷爷挺身而出的事了吗?若不是三爷爷,太后那会儿性命就保不住,如今竟然连别人帮说句话也不许……”
不等说完,便被蒋经用手势制止住,少年转头望了四周一眼,沉声道:“妹妹,这话不是乱说的,若让人听到,大小是个错处。何况这便是皇上了,你生在富贵之家,有什么不知道的?”
宁纤碧只记得上一世里宁德荣摊上了这样天大的祸事,将整个伯爵府都连累了。然而到底情形如何,她却不知道。只这一世里她跟着三爷爷学医,深知对方的谨慎小心。就算不能给太后治好,也绝不会把人给治的昏迷不醒。这其中到底都有些什么弯弯绕?她实在不明白,因此就想进宫看个究竟,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丝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