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不一样。”
付明清还在吼着。沈千山却早已不管不顾。他来到隔壁江老元帅帐中。简单将情况一说,然后就那么沉沉看着老元帅,一字一字道:“千山求老元帅帮我坐镇,我一定尽快回来。”
江老元帅看上去几度欲言又止,然而他最终没把那些愤怒大骂说出口,只是看着沈千山,冷冷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一旦皇上知道……”不等说完,就听沈千山断然道:“我知道。一切后果由我来担承,我也相信老元帅的能力,我一定会尽最快速度赶回来。”
事已至此,江老元帅也知道是劝不回对方了,摇摇头,他只能挥挥手,淡淡道:“去吧去吧,这里,我帮你盯着就是。”话音未落,就见沈千山急冲而去。
老头儿瞪着那年轻元帅消失的方向。过了许久,才颓然坐下。喃喃道:“淑娥,若是当年我也有千山这样的勇气和决心,如果我也能够扔下几十万大军去救你,是不是你就不会死?而我,今天也可以将肩上重担交给千山,和你过着儿孙满堂的富贵日子,而不是从你死后便戍守边疆,只能在风沙中一遍一遍回忆我们曾有过的美好日子。淑娥,你……你怪不怪我?可我当年也是没办法啊,今天,千山的军中有我江泽,可我当年的军中,又哪有千山那样能够稳定军心的大将坐阵?我……我真是没的选啊……”
江泽老元帅在这里唏嘘了半天,接着便收起满面哀伤,身穿盔甲走出营帐,四处巡视了一圈,眼看着夕阳就要西下,忽然就听西北方起了一阵嘈杂,接着号角响起,江老元帅心中一凛,暗道果然是鞑子的调虎离山之计,千山啊千山,你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唉!
老元帅心中如此想着,动作却是丝毫不乱,这几十万大军都是他和沈千山以及那些心腹将领们反复训练出来的一支钢铁军队,此时虽遇敌人偷袭,却是丝毫不乱,老元帅披挂上阵,大喝一声,意气风发道:“杀鸡焉用牛刀,一到十队儿郎们,随老夫前去给鞑子一个教训,其他人备战埋锅,等着我们回来庆功。”
就如同老元帅所说,沈千山之所以敢不负责任,为了宁纤碧离开大军,那是因为有他坐阵,不然,就算宁纤碧危险万分,他会派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去援救,自己也是万万不能轻动的。爱她胜过自己是一回事,然而如果真的面对国家危亡,这如何取舍,又是另一回事了。
果然,此时所有士兵见披挂上阵的是江泽,不由得立刻振奋大叫起来,在将士们,尤其是边疆将士们的心中,老元帅或许没有沈千山少年成名的光彩,但他的忠诚善战,却同样是胜利的保证,所以没有人质疑为什么元帅会不在,难得被撸成副将的老元帅斗志昂扬,他们要做的,只是跟随老元帅杀翻鞑子,立下赫赫战功,若是能因此将功赎罪,让皇上重新封老元帅为大帅,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吩咐了手下将领们严防敌人再从别处偷袭,江老元帅一马当先,率领着三万大军向西北军营冲去,而那些匆匆聚集的将领,虽然对沈千山没有出现心存疑问,却没有一个开口,都是按照老元帅布置迅速做好了准备,以应付金宁联军可能从其他处突现的偷袭。
不说北关外此时一片喊杀之声,只说沈千山,他兵分三路,疾驰在通往洛宁城的大路上,一颗心真如油煎一般,既记挂着战场,又牵动着宁纤碧,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最恐怖的后果,告诉自己爱人一定会没事,脑海里却仍是动不动就浮现出宁纤碧被掳走的画面,只让他心急如焚肝肠寸断。
正如沈千山所料,宁纤碧和宁德荣等人正在往雁落关赶来的路上。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洛宁城,眼看再有三十里便可以到达雁落关,海棠看了看天色,便对宁纤碧道:“奶奶,咱们这已经赶了几天的路,今天早上您又没吃东西,不如这会儿在此处歇下,拿干粮垫巴垫巴,等到了雁落关,还怕爷不让人做点好饭好菜招待您吗?”
可自己呢?这么多年,宁纤碧早已是如同他血肉般的存在,尤其是这两次,虽然见不到爱人的面,却有她亲手做的衣服和点心送来,这种微妙的回应,让沈千山多少年来忽上忽下起伏不定的心猛然间就安宁下来,虽是身处战火纷飞的沙场,随时都可能送命,然而他却觉得一生中从未这样幸福过。此时的宁纤碧,于他来说早已是超过自己生命的存在,甚至就连天下苍生,在他沈千山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上爱妻,虽然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不可能为心爱的女人而置家国于不顾,但除此之外,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