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只由他这句话,心里便明白了,忍不住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意不比轻怜,那是个安分随时的女子,欢场中倒是难得。如意却是继承了从前的风尘习气,爷这样身份地位又高,容貌又出色的英雄男儿,她若没机会还罢了,若有机会,自然是要狠下心肠搏一搏的。”
沈千山淡淡道:“注定是白费心机罢了。只是这样女子,未必能守住。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再问问她,好好儿交代清楚。不然的话,她名分上是我的女人,即便我不理会她,也别想做出败坏我名声和王府门风的事,到那时,再想拿什么‘要出去’之类的话来选择可就晚了,就是我能容得,大伯父大伯娘,老爷太太也不能容她,必要一死的。”
宁纤碧叹了口气,心中知道这对如意不公平。然而在这古代社会中,又是亲王府,沈千山肯给对方这样的选择机会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她如今只希望如意不要贪恋富贵,早早有了退路,即便不能锦衣玉食,有个男人相依为命恩爱甜蜜岂不好?若是她想两者兼得,这边享受着富贵日子,那边看见男人还守不住,那有什么后果可真是她咎由自取了。
——
夫妻两个迷迷糊糊说着如意的时候,被说的主角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姑娘怎么了?可是白日里撞见那段明月,这会儿想着他的戏?”
忽听床帐外一声娇笑,接着一人打起帘子,递了杯水过来,抿嘴儿笑道:“奴婢听着姑娘老是翻身,唯恐姑娘上火,所以给您一杯茶来解解渴,败败火。”
“你个嘴碎的蹄子,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如意瞪了春红一眼,这本不是她心腹丫头,平常也不显山不露水的。然而前儿自己去秋芦馆的时候,她因为有事儿去找自己,正碰上段明月和自己说话。虽然没做什么,但如意心虚,因此这两天便刻意笼络春红,却不料这小丫头竟是十分活泼开明,一点儿也不觉着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还喜欢和她谈论着段明月唱的那些戏,完全不像她的贴身丫头春水那般,动不动还要劝她两句。
如意这一下子就把春红当成了贴心的知己,仔细回忆了下,这春红是在白采芝进门前便在自己屋中服侍的,平时也很低调,从不出头,断不会成为对方的眼线,自己这番心事,如今就是轻怜都不敢说,憋也要憋死了,因试探着和春红再说了些话,越发认定这妮子是和自己一路人,说不定将来就有什么用到的地方。所以这两日她原本的心腹丫头倒是靠边站,坐卧行走都是春红在身旁服侍着。
此时如意睡不着,恰好春红过来了,便拉着她在床上坐下,和她说一些自己从前的经历,话题不知不觉便说到了段明月身上,如意便苦笑道:“你刚才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断不能说给别人听去。这里是王府,不是我从前那会儿,唉!仔细想想,那时候虽是漂泊四方,然而主人也不十分禁管我们,倒是有一份自由,如今在这里,纵是锦衣玉食,又有什么趣儿呢?”
春红心中暗自冷笑,心道说的这样可怜,事实上给你自由,让你离了王府,你肯干么?若是轻怜姑娘,说不定还不贪恋这份富贵,你这样虚荣小气的女人,断不可能。
心里想着,面上却带着笑意道:“姑娘也太多心了些,奴婢去和谁说?只是奴婢实在替你不平,明明姑娘也是花容月貌,不比白姨娘差,比起奶奶更不用提,怎么爷昨儿晚上过来,竟是那般冷冰冰的,连姑娘那样受冻委屈他都不顾。唉!咱们爷虽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也太铁石心肠了些。在这方面,段明月虽是戏子,却比他知冷知热多了,今儿姑娘不过咳嗽了一声,他面上就露出那样的关切。只可惜,他身份也太低了点儿。”
“可不是嘛。”如意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半空,仿佛段明月就站在那里似得,她目中浮现出温柔神色,微笑道:“这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
“偏偏咱们女子命苦。”却听春红又不忿道:“叫奴婢说,在奶奶面前,爷也未必打叠不起千百样柔肠。只是到了姑娘这里,爷却不知道珍惜了,这倒也是爷对奶奶情钟,攀也攀不来。奴婢只是替姑娘可惜,这样的容貌才情,难道守一辈子活寡?若是能有段明月那样的人在身边安慰安慰,倒还好说,却又得不着……”
她不等说完,如意的脸已经涨红了,伸手轻轻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佯怒道:“越说越不像,这都是什么混账话?以后快别提起。怕是你这蹄子自己的春心动了吧?却拿我来做例子,呸!谁稀罕他在身边。”
宁纤碧只由他这句话,心里便明白了,忍不住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意不比轻怜,那是个安分随时的女子,欢场中倒是难得。如意却是继承了从前的风尘习气,爷这样身份地位又高,容貌又出色的英雄男儿,她若没机会还罢了,若有机会,自然是要狠下心肠搏一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