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就是个耳根子软的,看着吧,白姨娘这几日非在你身上下功夫不可。她如何能和两位爷比?两位爷那是骤然遭逢大变,所以才有了担当。浪子回头?那也是有理由的,没有个无缘无故就回头了的道理。白姨娘又有什么理由了?是,奴婢这话也说错了。太太不信就看着,奴婢敢断定,姨娘忽然就变得又这样懂事,不遗余力的悔改,必定是有个势利缘故在其中的。”
碧红让碧青说的哑口无言,心里又不服,忍不住呐呐道:“你说有缘故?到底是个什么缘故?我就不信,我这些日子也是顾全着四处的事,怎么就没见有什么变故呢?”
这一下碧青也没话说,支吾了好半晌,方把头一扬道:“有什么缘故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知道必定有的,你不信就等着看,这缘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不像你好性儿不记仇,我就记着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你大度你宽宏,你就仍和她亲热去。”
“好了。”见两个丫头再说着就能吵起来了,薛夫人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淡淡道:“不管她是什么样儿,咱们且冷眼瞧着不就知道了?为了这么点事,也值得你俩吵起来?相依相扶走到这里,这时候伤和气,也不看值不值得。”
碧青碧红忙低头答应了。这里薛夫人要了口热茶喝,方抬起头看着窗外喃喃道:“媳妇回了伯爵府,这一路也不知道道路如何?马车颠不颠簸?她可是双身子的人,千万别出闪失啊。”
薛夫人显然是担心过头了,宁纤碧这会儿已经到了伯爵府,余夫人蒋姨妈等听到信儿,都出了二门接她,见她一路走过来,余夫人便擦了擦眼泪迎上前,却见女儿要行礼,她忙一把携了,含泪笑道:“自家人,这么多规矩做什么?让娘看看,你这些日子可是瘦了。”
宁纤碧笑道:“哪有?母亲是疑心,所以才觉得我瘦了,其实吃的可好呢。”说完又上前给曲夫人元氏以及蒋姨妈等行礼,含笑道:“我如今可不是什么世子夫人,也不是从边关归来那会儿,还稍微有点功劳可言,怎么还敢劳动大伯娘二伯娘接出来?万万不敢当。”
元氏笑道:“大嫂是因为三姑娘的事情,我是因为没有事情做,本不想来接你的,转念又一想,别让你以为二伯娘是个势利眼,看着你如今不如从前就怠慢了,我可不担这个名声,如何?我看你气色还好,只是你娘和老太太这些日子真是担心的了不得。”
许是女儿如今的婚后生活也和美,元氏从前对宁纤碧那点心结也都尽去了,甚至静下来想一想,反而有些庆幸,暗道从私心里说,幸亏女儿没嫁进亲王府,不然这会儿被抄家的可不就是她?到那时,跟着担惊受怕的便是自己。因此心里反而隐隐觉得感激宁纤碧,所以这一次也跟着迎出来。
宁纤碧就问曲夫人宁纤语的情况,曲夫人叹气道:“谁能想到那李家真真是虎狼之性呢?三丫头回来的时候,阖府上下都被吓呆了,老太太气得不行,若不是咱们家如今处境也是不明不白,就要立刻打上李府去的。好在将养了这几日,强多了,只是身子仍是弱,补了几日也没见强,听说你要回来,她原本也要来接的,老太太怕她经了风,再着凉就不好了,因此不命她过来,这会儿在老太太屋子里坐着,你去了就看着了。四丫头五丫头大概也快到了呢。”
宁纤碧点点头,随着众人一起来到姜老太君屋里,自从亲王府生了变故,祖孙两个这还是头一次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嘘感叹,姜老太君打量着宁纤碧,半晌方流泪道:“还好,虽瘦了些,精神可还是和从前一样,半点儿不见萎靡,我就说你是个能经事儿的,当日你三爷爷那件事出来,皇帝宣你进宫,阖家吓得不行,你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揣着药,从从容容的就走了,从那天起,我便知道你这孩子有担当,能成大器,谁娶了你,当真是好福气……”
宁纤碧听姜老太君说个没完,可见是上了年纪,越发爱絮叨了,因忙笑道:“老太太怎么连这些陈年的事还记着?不是您说,孙女儿早忘了呢。”说完看向一旁坐着的宁纤语,上前道:“我听宣哥儿说了,那没良心的混蛋当真下的黑手,三姐姐脸上身上全是伤,快让我看看如今怎么样了?”
碧红却在一旁期期艾艾道:“也……也别就把人说死了,老话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比如大爷二爷,从前那是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主儿,现如今又如何?和亲家少爷一起在前院守着,宁可受冻都不肯回后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