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完,沈璧珍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宁彻宣先是愕然,接着也立刻便醒悟过来,同样面红耳赤,连忙道:“既是姐姐回来了,那就让五姐姐和姐姐说,我还要读书,先回屋了。”
宁纤碧心里清楚。沈璧芳过生日,也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自然可以等自己回来说。沈璧珍却连忙来找宁彻宣,只怕就是为了和他说几句话,这样说来,这女孩儿心中也有了自己弟弟,这倒是好事儿。只要两个年轻人有意,王妃那里赶着在王府起复之前去说,这事儿她应该是同意的,如今只剩下兰姨娘和自己母亲,但三房向来都给儿女相对大的自由空间,只要宣哥儿认准了沈璧珍。再想办法取得宁世泊的支持,母亲和兰姨娘也就不在话下了。
一路往回走,便在心里琢磨着。忽听沈璧珍叹气道:“嫂子,不是我不懂事儿,要在这样日子里破费铺张,实在是我看着四姐姐这些日子有些不安,从王府出事儿。她夫家就没派人来过,只有那男人身边一个丫头送来了两样首饰。还是悄悄儿来的。这几日四姐姐在屋子里绣那些嫁妆,我有两次看到她偷偷的哭,可能也是担心被夫家退亲吧,所以我才想给她过这个生日,一旦她夫家来人,也让他们看看,王府虽然没了,但咱们人还在,沈家还在,还没倒呢。”
宁纤碧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事儿你做的没错,就该这样,也安一安四姑娘的心,她素日里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不像你,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我就是有心安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今给她好好儿过生日,想必她也会高兴的。”
“我就像嫂子说的那么没心机吗?什么时候我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沈璧珍听宁纤碧这样说,不由立刻嚷起来,一边抓着她的袖子,定要讨个说法,却听这嫂子哈哈笑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啊,当日我和你第一次见,我说日后你可别得病,不然要是让我过来,定要多扎你几针,当时你吓得脸都白了,我可不是就知道你害怕了?”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记着。”沈璧珍咬牙,忽然面色缓和下来,挽着宁纤碧的胳膊,把头趴在她肩头,喃喃道:“若是那时有人和我说,有一天我会和嫂子这样亲密,会遭逢大难,因为嫂子才好好儿活下来,我定然不信的,却没想到……唉!世上事总是这样的出人意料。”
“可不是呢?”宁纤碧摸摸她的头发,也感叹道:“我其实从小儿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又有些孤僻疏离,我那几个姐姐又拔尖要强,那时若有人和我说,日后我和姐姐们会同气连枝互帮互助,我恐怕也只会置之一笑。到如今又如何?她们也好,你和几位姑娘也好,倒真像是我的亲姐妹一样了。说起来,人真是会变的,好在大家都是越变越好,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让人开心呢?”
“都变了吗?也未必吧?”却听沈璧珍呵呵一笑:“嫂子,难道白姨娘也变得如同你亲姐妹一般了吗?我可不这么觉着呢。”
宁纤碧瞪了她一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儿的说起她做什么?煞风景。”
“哈!嫂子难道不觉着她这几天又蔫了吗?我看啊,八成是因为明王爷上门的事,心里又惊疑不定了。”沈璧珍却不管宁纤碧的感受,兀自说的兴高采烈,话音刚落,就见白采芝和香桐香药从屋里出来,看见她们,就停住了身形。
“如何?如今看见咱们,也不赶着上前来问候了。”沈璧珍在宁纤碧耳边悄悄道,忽听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却是兰花举着几只糖葫芦跑了过来,老远就笑着道:“奶奶,五姑娘,快尝尝我爹爹刚做出来的糖葫芦,恰好表少爷昨儿送了两筐橘子来,这是用橘子瓣儿和山楂一起做的,可好吃了。”
“好嘛,自从你爹娘搬过来了,别的也就罢了,这每天两只新鲜出炉的糖葫芦,只吃的我都胖了。”沈璧珍虽如此说,却也是笑嘻嘻接过那两只糖葫芦,刚放进嘴里咬了一瓣橘子下来,就听前院忽的响起一阵嘈杂脚步声,夹杂着宁彻宣的惊怒呵斥。
宁纤碧身子一僵,霍然转身,抓着兰花便拽到了自己身后,沈璧珍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涩声道:“嫂子,怎么……怎么了?”
“恐怕是那后兵来了。”却听宁纤碧冷笑着说了一句,沈璧珍立刻回想起前几天宁纤碧对于周谨行为的预测恰是“先礼后兵”,先礼已经表现完了,看来如今这就是后兵了。
宁纤碧笑道:“正经这主意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吧,需要多少银子。你算一算,回头去我那里领。咦?今天怎么没戴那支步摇?可是不喜欢了?这些天不都戴着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