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苦口婆心的劝着薛夫人,见她执意不肯离开,薛夫人也无奈了,正要再说话,就听门外一个丫头道:“太太,奶奶,白姨娘过来了。”
薛夫人皱眉道:“她过来做什么?”话音落,就见白采芝竟直接走了进来,径自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福身道:“太太原来在姐姐这里,那正好,妾身就索性一起说了吧,也免得两下里说话,还费事。”
薛夫人拿起桌上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她心里已经大致猜到白采芝要说什么了,因注目看着这个反复无定的女人,于是白采芝也毫不避讳的和她对视,完全没了之前那些日子的恭敬顺从。
“呵呵……”
薛夫人忍不住就是一声自嘲冷笑,慢悠悠道:“采芝啊,你先前翻来覆去的,不容易,所以也该知道凡事当三思而行的道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过我先把话和你说在前头,自己做的事,说的话,是要负责任的。我这眼睛有时候是不好用,让人三番五次放了沙子进来还茫然不知,不过,也只是一时不好用而已,一旦它看清了看明了,再想放沙子进来欺瞒哄骗我,就不能够了。”
白采芝面上露出冷笑,讥讽的看着薛夫人,淡淡道:“太太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妾身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妾身也知如此反复无常是不该,所以太太放心,这一次,妾身是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再不会回头反复了。从前那几日,太太眼里固然是揉了沙子进去,只是妾身也不容易。如今想想后悔的,可不止是太太而已,妾身也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浪费那些感情时间呢?所以不但是太太的眼睛不好用,妾身的脑子不是也不好用了这么些日子吗?”
“好大胆,竟然敢和太太这样说话,谁给你的资格?”
忽听宁纤碧在旁边断喝一声,接着她面色沉沉的道:“太太是被人哄骗的,你自己呢?一切都是你自己作下的,怪的谁来?就如你说的,是你脑子不好用,天生的愚蠢,神仙也救不得……”
薛夫人摆摆手,制止了宁纤碧,白采芝这一次分明是彻底撕破脸了,可她竟不似预料中那般恼怒,她自己心里都有些诧异,暗道莫非这就是心死如灰了吗?因为已经彻底失望,所以反而完全的不在意了吗?
或许就是这样吧。薛夫人轻轻叹口气,却见白采芝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姐姐且慢动怒,大家好歹姐妹一场,所以我来知会你一声,我已经和香药香桐收拾好了,这就要回伯爵府去,原本初三就该回去的,因为照顾姐姐……”
不等说完,便听薛夫人冷笑一声道:“罢了,你要走就走,不用拖着你姐姐做借口,我如今是已经看透你了,何苦还在我面前表现你有多无耻势利?是特意来恶心我吗?”
白采芝一窒,看着薛夫人半晌,方轻施一礼,淡淡道:“无论如何,太太此前三年多,对我还是不错的,所以今儿你这样说,我也不怪你了。”
“妹妹既然决意离开,便是和这府里撕破脸皮,从此后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何苦还要在太太面前这样作态?可是因为那前车之鉴,所以今日不敢做的太绝吗?”
却见宁纤碧捧着茶杯,又笑吟吟看着她,似是饶有兴趣的道:“敢情妹妹还是怕沈家有一天再起来,所以在太太这里留一条退路么?只是你也说的和软些,别说你现在还没走出大门,就还是千山的姨娘。就算不是了,和沈家彻底断了关系,你又是什么身份?不过也是一个民女,有什么资格对长辈说这样不客气的话?你这样做,留不了后路的。”
“我要留什么后路?太子都被废了,你还真做梦沈家会再起来?”白采芝冷冷一笑,其实宁纤碧说的没错,受之前那前车之鉴的影响,她原本并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绝。然而一进门,薛夫人的话便直戳她心脏,让她想起这些日子在对方面前做小伏低忍辱负重换来的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因此这心里的气就起来了,一来二去,竟是连最后一点儿伪装的和气都彻底碎裂。
“太太,太子被废,其实咱们不也是早就料到了吗?如今不过是发生了而已。您千万别乱。皇上身体还康健着,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怎么就知道咱们没有转机?太太,您不是还要等老爷和千山回来一家团聚吗?更何况,就算是我走了,难道我的余生就真能够平安幸福的生活?怎么可能啊?经历过的事情就是经历过,不可能把它当做一场梦,与其孤零零带着孩子四处漂泊,还不如和太太大家在一起,哪怕是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太太,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