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冷哼道:“怎么没有落井下石?那明王爷,那李德禄?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媳妇刚强,又有齐王爷不遗余力帮忙,我们这些孤儿寡母不知被人家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沈茂笑道:“你既如此说,我且问你一句,那些落井下石人,如今又何处?”
果然一句话就让薛夫人愣住了,好半晌。才敬畏看着自家老爷。小声结巴道:“莫……莫非那些人。都……都是被老爷给……给……”
不等说完,便听沈茂哭笑不得道:“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岂是那样得势就报复横行人?不过是想着来咱们家落井下石,必然都是明王爷心腹势力,如今明王一派烟消云散,那些心腹势力哪里还能落得了好?你就胡思乱想。”
薛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是,我没有见识,谁叫我是妇人呢?头发长见识短。老爷去吧。”一面说,早帮沈茂换好了衣服,果然就听管家又外面道:“老爷,宁侯爷和户部江大人薛大人栾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大人都到了。”
沈茂这里忙忙出去迎客,薛夫人便去了大长公主房里,一家子早上都老太太面前磕了头,如今不过是过去待客,果然,那些公侯门第女眷们也都一重重上门来了。
亲王府内顿时热闹起来,后院一片欢声笑语。而沈蔚和沈茂眼看着够级别让他们迎接勋贵官员都已经到了,剩下人就只让沈千城沈千越和两个管家门前迎候。他们则大厅里和几十个勋贵官员说笑。
正说得热闹,忽然就见沈千城从外面跑进来,那姿势真是叫人怎么说好?说连滚带爬都是抬举了。不过十几级台阶,就绊了三个跟头,接着弯腰一溜烟儿奔进来,只把厅中众人都惊得呆了。
沈蔚脸色这个难看就别提了。从宗人府回来后,原本见这两个不成器纨绔子成熟了许多,他还老怀甚慰,对两人比从前和蔼慈祥了许多。谁知这才几天功夫?就原形毕露了。当着这么多宾客面儿,就是天塌下来,你做也要做出个沉稳样子来吧?
一面想,便忍不住开口训斥道:“混账东西,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怕人不笑话吗?”
沈千城看见他爹撂下了脸,便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啊爹,是……是……太……太……”
“太什么?”沈蔚不悦了:“就算有什么事情太出人意料,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吧?”
“不是啊爹,是太……太上皇……太上皇和……和皇太后他们两位过来了,爹爹和二叔……去迎接吧……”
沈千城不等说完,大厅里立刻就炸了锅:太上皇啊,自从皇帝登基后,这些臣子们可就没再见到。以至于有那心里阴暗都怀疑太上皇是不是真被太子逼宫给软禁了?谁知此时却听见他老人家出现这里,还和皇太后一起,怎不让众官员大惊失色喜出望外?
这会儿再看,除了沈蔚沈茂和几个素来稳重官员还强作镇静外,其他官儿都争先恐后往外跑,也顾不上什么“你先请”“还是你先”之类谦让了,等到大家都跑了出去,沈千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地上被挤掉两只鞋,不由吞了口唾沫,喃喃道:“我……我不稳重?大惊小怪?啧啧,爹啊,起码你儿子我脚上这鞋还穿好好儿呢。”
自语声未完,忽然就听门前一声断喝传来,他忙抬起头,就见沈蔚不知为何又返身回来,看见他便怒叫道:“混账东西,还不去后院禀报老祖宗和太太们?让她们准备好迎接太上皇皇太后大驾。”
“哦哦哦……对对对,儿子……儿子这就过去。”沈千城忙不迭点头,听沈蔚那里骂了一句“这都想不到,真是蠢材。”他心里这个委屈啊,暗道爹啊,那么大阵仗,儿子做梦都没想到过,能想着来你这里报信就不错了,这还幸亏我跑得,像是二弟,就被人给抓住了。
一面想着,就飞跑去后院,不一会儿工夫,后院也炸开了锅。这也不消提了。
只说周铭和皇后两人大门口,正和沈千越边聊天边往里走,就见一众勋贵官员乌压压迎了过来,那架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群蝗虫。周铭便扭头对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沈千越道:“朕就说怎么少了一个,原来却是溜得,跑去通风报信了。看看,到底闹出这么大阵仗来。”
说完见沈千越面色苍白,他便哭笑不得道:“你这是怎么了?论理朕还是你姑父呢,你就不能像你弟弟那样?见着朕跟见姑父没什么两样,若是急眼了,敢跳着脚和朕吼。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当日拿犁头和六皇子对峙那点儿胆色呢?”
沈茂答应着,薛夫人便感叹道:“这真是怎么说?过去抄家时候,可没见他们这样热情。老爷对他们也别太客气了,哼!”话音落,却听沈茂笑道:“别这样说,趋吉避凶人之本性,那个时候没人落井下石,就是好了,何苦如今还算后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