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些学员家长们的兴致勃勃不同,还有一些人的仇恨是由鲜血而来,已经完全无法妥协无法迂回,只能同样用鲜血才能洗刷——比如说艾伦和另一位不幸惨死在亚马逊的学员家长,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命运安排给孩子们的不幸,并且发誓一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悔恨终生。
即便如此,也难以排除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更遑论是在得知卫家人堪称无赖的打算之后。
即便卫麟煊并没有说出卫老太太在替卫鸿煊开脱时提及的那一套“罪不至死”的诡辩言论,但是面对卫家人摆明了不想交人,只甩下一句“会把卫鸿煊交给华夏警方”“听从法律判定”这样敷衍塞责的话,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只觉得人生再无意义的沃斯特先生和另外一位学员家长忍无可忍怒不可遏的爆发了。
“你们是在戏弄我!再杀掉了我的儿子之后,还想戏弄整个沃斯特家族!”
沃斯特先生年过半百,原本是一位风度翩翩非常儒雅的绅士。可是在面对杀子仇人的时候,即便是再绅士的男人也完全无法保持风度。
赤红着双眼满面狰狞的沃斯特先生用力攥住卫麟煊的衣领,像一头愤怒的雄狮,青筋毕露的咆哮道:“我会让你们这些无耻的小人付出代价。你们这些垃圾,混蛋,没有人性的黄皮猴子!”
带有明显种族歧视倾向的侮辱言辞从沃斯特先生的口中咆哮出来,这是一种非常不友好且有失身份的举止,但是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仿佛没听见一般,包括坐在一旁的陆持和陆衡,因为他们都能理解沃斯特先生的痛苦。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在这种时刻,纠结这种言语上的冒犯并没有意思。
陆持和陆衡相视一眼,陆衡走上前,想要拦下情绪激动的沃斯特先生,却被卫麟煊制止了。
他同样明白沃斯特先生的痛苦,可惜他没有办法弥补。
时至今日,卫麟煊夜不成寐时仍旧会闪现出艾伦的面容,那是一个红头发的小伙子,相貌英俊,皮肤很白,脸颊的苹果肌上浮着几颗小雀斑,笑起来阳光灿烂,还教会了卫麟煊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这种练习吻技的方法。
如果不是卫鸿煊想要杀他,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们完全可以成为更要好的朋友。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站在艾伦的葬礼上向他的父亲忏悔。
“沃斯特先生,我很抱歉——”
“我不想听你的道歉!”沃斯特先生一声怒吼,打算了卫麟煊的道歉:“你们这些没有诚意的黄皮猴子!你们这些连杀人凶手都不肯交出来的狡猾家伙!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沃斯特先生痛苦而绝望的嘶吼着,仿佛是一只被受了伤的野兽。而站在他的身边,另外一位死去学员的家长则抽出了一直佩戴的手枪,枪口抵住卫麟煊的太阳穴,痛苦的说道:“我儿子的仇需要鲜血来洗刷,如果不交出那个人,我们就让你来赔偿。”
“如果不是你,这件事就不会发生。该死的人是你,你早该给我的儿子陪葬!”
“斯密特叔叔!”斯密特拔枪的举动显然吓坏了其他人,最先反应过来的陆衡冲上前去以手为刀砍在斯密特的手腕上,斯密特先生猝不及防,剧痛之下失手掉落了枪支,陆衡眼疾脚快的踢开那把枪。这个时候会议室内的其他人才纷纷凑上来,隔开斯密特和卫麟煊。
“斯密特先生,请不要这样。我们理解您的悲恸,但是这件事情跟卫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如果不是他我的儿子就不会死!他该死!”
斯密特的怒吼在冷酷的现实面前显得那般无力。然而失去了那个机会,剩下的人生怕斯密特会继续冲动下去,已经团团把人围住了。
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陆持默默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的提醒道:“话说回来,这次意外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见财起意监守自盗的夏令营教官。我很想知道,这一批人究竟抓到了没有?还有他们究竟是自动自发的做出这件事情,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比起站在台面上明显是被当成旗子利用的卫鸿煊,大家显然更在意整件事的幕后黑手。听到陆持大哥的提醒,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着的夏令营总部的负责人。包括沃斯特和斯密特先生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