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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晓得君少优以男儿身嫁入永安王府为妃之事,原本对其人不以为然。更不屑于庄麟为美色所迷惑,行此有悖人伦世礼之事。岂料今日瞧了君少优所带之灾民,各个精神饱满行事有条不紊,俨然一支各司其职的队伍般。不觉对君少优起了好奇之心。

庄麟留意到诸人暗自惊奇叹服的目光,不觉挺了挺胸膛,荣有幸焉。

一路无话行至帅帐,只瞧见四下已铺席设案,案后端坐无数将领,唯有下首右边两张案席空余,当前上首端坐一位年约不惑之中年男子,面色白净,蓄着短须,渊渟岳峙,不怒自威。正是骠骑将军林惠。

庄麟与君少优上前,颔首见礼。林惠暗暗打量君少优一番,颔首笑道:“果然是翩翩少年尓。”

遂开口为君少优引见帐中将领,其中有君少优之前就见过的,也有一些生面孔。君少优与诸人一一厮见过,只听林惠将军笑道:“钦差一路风尘辛苦,本将军已备了酒宴为钦差接风洗尘。还请钦差入席。”

君少优含笑道谢,开口说道:“将军叫我少优即可。”

林惠满意笑道:“也好。”

君少优与庄麟二人双双入席,林惠举手轻轻拍了两巴掌,立即有军中杂役端着杯盘自帐外鱼贯而入,将刚刚做好的菜肴并美酒一一端上。君少优细细看过,不过是惯常的蒸羊肉和些混酒罢了。大抵是大锅乱炖的缘故,羊肉蒸的有些老,且不入味,酒水也很浑浊,还带着些酸腐味道,喝下去只觉酸涩。但帐中将领却都推杯换盏,吃的欢快,可见庄麟之前所言西北困顿一事,并不虚妄。

见君少优只顾着打量诸人而向少动筷,林惠举杯遥敬君少优,君少优展颜回笑,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又夹了两筷子羊肉放入口中。举止随意,形色淡然,并未自诩清贵就流露出鄙夷神色,也未曾套近乎表亲近就刻意学着他们的粗鲁举止。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带着一股优雅从容、挥洒契阔的味道,分外引人注目。

庄麟知晓君少优向来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今日之酒菜恐怕难以下咽。但见他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品味美酒佳肴之态,不觉眼含笑意。上首默默打量君少优的林惠也暗暗点了点头。

看一个人心性如何,最主要就是观其行,品其事。军中火夫烧菜的手艺如何他清楚。就连庄麟刚到西北的时候都有些难以下咽,而看来就被娇生惯养的君少优竟然能面不改色全部吞食,且与诸多将士喝酒交谈的时候也并未流露出时下文人对武将的轻忽怠慢、鄙夷之色,单只这养气功夫,就让林惠觉得舒坦。

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才思敏捷备受称赞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大多都有些恃才傲物、不合时宜。更兼眼高手低,夸夸其谈者。虽有庄麟在前不断为其美言,但林惠此前依旧倍感烦忧。一则是怕君少优年少轻狂,恃才傲物,且身上见着皇命钦差不服管教,二来也怕君少优性子桀骜,难与其余官宦将领共事。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林惠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便以舅父打量侄儿媳妇的目光衡量君少优。只觉得这少年容色雅致,气质高华,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且言谈举止亲切柔和,叫人观之如沐春风。不过杯盏功夫,竟然引得席上诸多将领谈笑呼喝,推心置腹起来,可见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也怪不得能迷得自家侄儿神魂颠倒的。

林惠这般想着,不觉回头瞧了眼庄麟。只见这人正一脸痴痴的瞧着他媳妇,面前的杯盏几乎空了也不自知。当即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懒得理会。

酒过三巡,彼此之间推杯换盏交谈熟络,席中一位面色黝黑,胡子拉碴的将领朗声笑道:“少优出身公府,自幼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恐怕不习惯我们这粗糙的膳食罢?”

君少优展颜笑道:“所谓膳食,第一等重要的便是用以果腹,其次方能谈及色香味一事。如今西北雪灾,多少百姓衣不蔽体,易子而食。我等坐于帐内,还有肉食浑酒可以享用,已是幸事。”

那将领哈哈笑道:“少优言下之意,还是觉得这酒菜不好哇。”

帐内其余将领也都嘻嘻笑看过来,他们已用这问题难倒了不少从京中过来的官宦。如今旧事重提,也要难为难为这被庄麟捧到心尖尖上的人。倒无恶意,不过玩笑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