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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天象?”景帝玩味的问了一句。“你听谁说的?”

“是阿嫣说的。”刘彘低头应道。毫不犹豫将韩嫣卖了出去。

“哦,弓高侯家的韩嫣?”景帝对于之前折腾不清的韩嫣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即将视线落到刘彘一旁的韩嫣身上。“是你说的。”

“回陛下的话。阿嫣认为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日蚀也如同打雷下雨般,都是自然天象。只不过前者更为少见一些罢了。”韩嫣躬身应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景帝饶有兴味的追问了一句。“你还读儒学?”

“回禀陛下,只是偶尔看看罢了。”韩嫣语气一顿,立即恭顺的解释道。汉朝以黄老治学治理天下,崇尚的是垂拱而治。让景帝误以为自己偏向儒学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景帝闻言轻笑一声。视线掠过一旁稍显沉默的刘彘,突然开口问道:“那以阿嫣的看法,这大汉用黄老之学治理天下究竟如何?”

“回禀陛下,自高祖至陛下六十年,大汉推行无为之治,与民休养生息,至如今‘京师之钱累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栗,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国富民强,自是文景盛世。”韩嫣躬了躬身,肃容说道。

“你这小子滑头。”景帝闻言,忍俊不禁的笑道。用手指了指韩嫣,追问道:“那你认为学习儒学还有什么必要吗?”

“回禀陛下,自高祖至陛下,朝中虽然施行黄老无为而治,但是朝中武将皆习兵法,文臣中或习儒学,或学法家,或学墨家,也都能各尽其用,各司其职。因此阿嫣认为,不管黑狗白狗,抓到猎物的就是好狗。”韩嫣抱拳,神色淡然的说出一句后世明言。

“不管黑狗白狗,抓到猎物的就是好狗。”景帝闻言大乐。一连串的朗笑声连绵而出,让一旁看着的妃嫔皇嗣好奇不已。之后知道韩嫣是在日蚀之后还从长乐宫跑出来找寻刘彘,更是赞不绝口。

“不愧是弓高侯的后代,果然也是忠心耿耿的。”

“韩嫣是胶东王殿下的伴读,随侍左右乃是分内之职。比之爷爷征战沙场保卫家国的战绩犹如萤火之光。当不得陛下如此夸奖。”韩嫣立刻躬身推卸。不过他居功不自傲的举动更让景帝赞赏。

当即龙颜大悦,赏了韩嫣一百金。

日蚀之后第三天,景帝以“储位空悬,上天示警”为由,在大朝上与众位文武大臣商议将胶东王刘彘立为太子之事。其时,梁王的使臣已经活动到长乐宫窦太后那里。窦太后考虑到前太子刘荣已死,自己又一心想让梁王做太子,便以刘彘年岁尚小为由驳了景帝的提议。示意许昌等大臣提议将梁王立为太子,兄传弟位。结果却引起朝中众位元老之臣的纷纷反对,当即僵持在那里。谁也说不动谁。

这种结果,韩嫣心知肚明。因此当王娡在椒房殿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韩嫣依旧宅在绮兰殿的小院儿内。四月的春风复苏了萧索的大地,将小院儿里的几株植被熏染的十分妍丽。雨后初晴,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淡淡的清新气息。轻薄的雨露凝结在一簇簇的白玉兰上,日光折射下,绽放出一种晶莹的光晕。

韩嫣跪坐在廊角下,桌案前是一鼎袅袅氤氲的檀香,一把古筝放在案几上,韩嫣纤细匀称的手指在琴弦上自如的拨弄,一截皓腕□在空气中,随着指尖轻巧的动作,有种脆弱的惊艳。

刘彘原本心绪还有些不定,见着韩嫣如此波澜不惊的弹着古筝。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随意半倚在摇椅上,将一只手臂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自然侧身垂放在腰间,指尖还随着韩嫣的旋律不断弹动。

琴音似春水一般慢慢荡漾在这雨后初霁的小院儿,随着湿润的空气慢慢沁入心底。刘彘眼眸幽深的盯着韩嫣悠然自得的面容,精致的眉眼随着琴音的流逝慢慢化成一泓春水,将眼角眉梢渲染的愈发醉人。刘彘就这么一直呆呆的看着,直到韩嫣一曲终了,愣了半晌,这才笑着问道:“你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雨碎江南。”韩嫣双手合拢,摩擦着许久未曾弹过而略显酸涩的手指和手腕,笑着说道。

“雨碎江南?”刘彘有些好奇的重复了一遍,挑了挑眉问道:“听你琴音中的缱绻清丽,柔媚温婉,怎么可能是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