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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躬身跪拜,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闲得慌——”窦太后刚说一句,就听外面有小黄门扬声通传道:“梁王觐见!”

片刻功夫,只见一身紫色曲裾的梁王匆匆进来,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给陛下请安,给姐姐请安。”

“是武儿啊!”老太太冲着梁王说话的方向慈祥一笑,“这大热的天,你也不多休息休息。”

“能常常陪伴在母亲身边,对儿子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只要和母亲在一块儿,儿臣就特别精神,什么病气都没了。”梁王笑着说道。“不知母亲和陛下、姐姐聊什么呢?我在殿外就听见了,很是热闹。”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窦太后闻言,脸又落下来了。“一个个当哥哥姐姐的,成天脑子里就想着怎么给弟弟下绊儿。”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严重到已经不适合外人去听了。韩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再次跪拜道:“回禀陛下,太后,婚礼的章程虽然出来了,可是各项事宜还没有具体的吩咐下去,请容微臣先行告退。”

“那你就去——”景帝刚开口,就被窦太后拦下了。

“你别走,事儿都是你引起来的。这功夫你想躲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窦太后气冲冲的说道。

“母后,你这是怎么了?”梁王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来到长安将近两个月,刘武对于韩嫣的受宠程度还是有些认知的。今日见窦太后跟他发了这么大脾气,不由得狐疑。

窦太后冷哼一声,随将事情原原本本和梁王又说了一通。

话音刚落,只见梁王刘武立刻跪拜在地,口中说道:“母后息怒,儿臣觉得,这个事情做得对。”

“你说什么?”窦太后大怒。“你脑子灌水了吗?”

“母后,您听我说。”梁王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母后疼爱武儿,所以难免对武儿偏爱了些,平时的赏赐源源不断,有时候还会追加封地,这都是母亲的心意,孩儿愧不敢当。”

“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本就是陛下的亲兄弟,他做了一国之君,还能短了你的用处不成。”窦太后硬邦邦的说道。

“皇兄自然对武儿很好!”刘武笑着应承一句。“每次到长安,陛下都用他的座驾去接我,平日里也是照顾不断,武儿心中有数。原本武儿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这次一到长安见了诸侯王的车驾才发现,原来那些诸侯王的用度均都比陛下还要豪华。母后,您是武儿的母亲,陛下是武儿的哥哥,所以您二位对武儿的好那是血脉之情。可是这种情谊不能成为各诸侯王逾矩的借口。今日你的车驾多了两匹马,明日我的宫殿又高了三尺余,长此以往,我大汉的规矩制度何在,我皇帝陛下的至高无上何在,我朝廷的威严何在。到时候国将不国,悔之晚矣!”

“你给我住口!”窦太后勃然大怒,伸手一波,案几上的瓶瓶罐罐立刻掉了一地,叮叮当当的声音络绎不绝,长乐宫的气氛霎时间冷凝到极点。

“母后,母亲!”陛下,长公主,梁王等人立刻凑到窦太后跟前,将摇摇欲坠的窦太后扶好。刘武就这么跪着投到了窦太后的怀中。“母亲!”

“武儿啊!”窦太后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句,一双如枯木的手扶到梁王头顶,“你怎么就不懂母亲的心啊!”

“母亲,儿子懂得!”梁王在窦太后怀中闷闷说了一句。“儿子不懂事,母亲千万别生气。”

“不,你不是不懂事。你是太懂事了!”窦太后长叹一声。“是我想左了。我这辈子只生了你们兄弟三个。当年先帝封我为皇后,封启儿为太子。将这万里河山都担在启儿肩上。那时候启儿每日从早到晚的读书,我就怕他辜负了陛下的期望,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一句话,生怕耽误了他。馆陶又刚刚出嫁,母后身边就剩下武儿一个人,陪着母后过了十多年。武儿啊,母后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你的身上,生怕你冷了热了吃的不好睡得不好,后来你长大了,去了封地,那么老远的地方,有时候几年都回不来一次,母后想啊!盼啊!没日没夜的往你封地的方向瞅啊!可是你就是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