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刘陵巧笑着摆了摆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过来韩府就是为了吃东西呢!今儿吃了这么些,我也饱了。剩下的好东西等下次再说吧!”
刘陵这么说着,韩嫣愈发觉得有些尴尬。好在刘陵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文章,起身笑着冲韩嫣俯了俯身子说道:“阿嫣公子不远千里,使人将我的母亲从淮南接来,刘陵感激万分。请公子受我一拜。”
“这可使不得。”韩嫣慌忙起身说道。“你可是大汉的翁主,怎么能对我一个千石小吏俯身呢!”
“无关职位,只是真心罢了。”刘陵见状,笑着起身说道。
“也没什么真心。我叫郭解将你的母亲接来,也未必都安了好心。”韩嫣很是光明磊落的说道。毕竟刘陵本身就是个心机颇深的人,这种猫腻她肯定明白。与其在这里虚伪斡旋,绵里藏针,还不如大家把话敞开了说。
刘陵听着韩嫣很是直白的话,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口中说道:“阿嫣公子果然菲比常人,真是个心怀坦荡的男子。”
“只是不耐烦虚与委蛇罢了。”韩嫣摆了摆手,不太赞同刘陵的话。“既然是相互合作的关系,那我自然要把我的诚意摆到你的面前。当然,我也希望你的态度并不是空口说说,而是真能做点什么来让我瞧瞧。”
“我明白阿嫣公子的意思。”刘陵点了点头,稍微蹙眉说道:“记得阿嫣公子以前说过一个词儿,叫投名状是吧?”
“然也!”韩嫣点了点头。刘陵这样的人惯会搪塞推挡,因此韩嫣和刘陵说话的时候向来直来直往,没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做掩饰,刘陵面对这样的直白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她过来的时候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当即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刘陵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投名状而来的。”
“哦?”韩嫣故作诧异的扬了扬眉,开口说道:“刘陵翁主此言何意?”
“阿嫣公子有些明知故问了。”刘陵态度温婉的拢了拢宽大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估计适才公子和田太尉商谈的时候他应该说了几句吧?”
韩嫣心中一紧,面上不悦一览无遗。“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帮助陛下排除一切有疑心的诸侯之上。你若是总想些有的没的,那这合作就此作罢。”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个。”刘陵轻轻弯了弯嘴角,并不在意韩嫣的话,反而直入人心的说道:“我这么多年见识的人多了。越是冠冕堂皇的说法背后,越是心虚胆怯。你如今如此坚持只不过是怕让陛下知道你和太后之间的龌龊事情而心生芥蒂罢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有异心的不止那些诸侯,长乐宫里头的那两位心思才是最大的。”
说到这里,刘陵意味深长的看了韩嫣一眼,“以前的事情是我想左了,因此做事手段上南辕北辙。只不过如今我们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为了得到最大的利益,我自然会将我所有手段展示出来,免得被你小瞧了去。影响到我今后的荣华富贵。”
听着刘陵这么说,韩嫣反而忍俊不禁。“原来刘陵翁主也和我一样,都是个俗人罢了。”
“我不光是个俗人,还是个明白人,是个无心的人。因此我看的就更透。”听到韩嫣变相的缓和关系的话,刘陵微微一笑,“陛下是个英明有志向的君主,他的理想自然是创出一番空前盛世从而名留青史。因此他对于手中的权利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谁,都将是他的敌人。而长乐宫两位老太太更不必说:太皇太后叱咤两朝,说一不二的性子朝野皆知。虽然她轻易没有别的想法,可是国无二主,帝后之争总有一天会摆在台面上。这些自然不必说,阿嫣公子现在烦愁的就是这个。虽然陛下这边已经尽力缓和两者之间的关系,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忍耐罢了。但凡有那么忍不了的一天,危机即刻来临。”
有韩忠亲自送来了刚刚准备好的茶点,然后悄然而出。刘陵有些口渴的抿了一口茉莉花茶,继续说道:“至于王太后更是野心勃勃。从一名再嫁之妇成了一国太后,王娡自陛下登基后开始不断扶植母家的势力,雄心壮志从田蚡当了太尉一事可见一斑。她欲效仿吕后之事却没有吕后之能。即便对着锋芒毕露的太皇太后也只得一味忍耐。可你千万别小瞧了这样的心性。黄蜂尾后针,草中毒蛇信,藏而不露的才是最阴狠的。你如今得到陛下的无上宠信,但凡说了一句话就能让陛下思量再三。就因为你的态度,陛下一意想要抬举儒学的心都能够按捺下来。即便是你不经意的一句话,陛下能办到的也都会办到。陛下每做一事必然要告知你,甚至征求你的态度。这样的影响力,已经不光是一个臣子对陛下的影响力了。而你又和王太后隐隐不和,你认为王太后一旦腾出空来会放过你吗?我恐怕她首先对付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