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真人思量许久,终于应允了薛衍的请求。吩咐一旁伺候的弟子将往日经常炼炸丹炉的几名弟子传至后院儿,解答薛衍的困惑。
身为后世人,且又是剧组中跟爆破师常有密切合作的道具师,薛衍对于远古时期的叛乱十分熟悉。只不过是不想贸然拿出来引人猜忌罢了。于是谈话间便有意无意的引导那几位弟子好生回忆炼炸丹炉时丹药的具体配伍,并言及“倘若几位道长真的能将此物研制成功,某必在圣人面前为几位道长请功”云云,三言两语便激起了几位道长的求名求利之心。
眼见几位小道长跟打了鸡血似的信誓旦旦,口干舌燥的薛衍心满意足的喟然长叹,又在上清观吃过了一顿斋饭,方才打道回府。
身为永安帝最关注的世家子弟,薛衍的行踪举止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永安帝的御案上。
所以在薛衍回到卫国公府没多久,东宫显德殿的宦官便施施然的登门了,顺便带来了永安帝传薛府世子入宫的口谕。
“这个时辰?”平阳长公主狐疑的看了眼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开口说道:“快到宫门坊门落锁的时辰了罢?倘若我儿这会子入宫,等到宵禁了该怎么出宫呢?”
那宦官闻言一怔,旋即躬身说道:“这个……奴婢不知。”
平阳长公主轻轻皱眉,想了想,开口说道:“罢了,我同衍儿一同入宫罢。”
言毕,扬声吩咐家下奴仆备齐车马。
唯于卫国公薛绩颇为无奈的回书房继续啃兵书。
一时入宫,陛下正在立政殿同皇后娘娘闲话。平阳母子二人被宫俾引着入立政殿给陛下和魏皇后请安。
魏皇后腹中龙嗣已有七个多月大,整个人看起来仍是温厚雍容,但身量明显比几个月前丰腴许多。况且胎儿累赘,搅扰的魏皇后坐卧不宁,纵使宫俾在其身前身后铺设了许多隐枕靠背,魏皇后仍旧觉得略坐了一会子便身体酸涩浮肿,很是难受。
薛衍看着魏皇后如此艰难,忍不住叹息道:“倘若有太师椅和摇椅便好了,皇后娘娘如今身怀六甲,很不适应这般跪坐。”
永安帝招薛衍入宫,本来是想询问薛衍跟上清观道士商议的可炸毁丹炉单房之丹药事宜。却没想到薛衍横生枝节,偏又提起了什么高背椅,摇椅,不免开口问道:“衍儿口中说的摇椅和太师椅又是何物,朕从未听说过。”
薛衍回过神来,开口笑道:“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思。不值一提。”
微微一顿,又向永安帝讨要纸笔。当然,此薛衍讨要的自然不是时人尝用的笔墨纸砚,而是薛衍画图用的碳条。因着如今将作监和工部的画师经常用到此物,众多匠人熟能生巧,且仿照着毛笔的形状在碳条外头裹了一层薄薄的木质包衣,看起来倒是同后世的铅笔差不多。
果然古人的智慧是无穷尽的。
魏皇后闻听薛衍的要求,立即吩咐宫俾端来黄麻纸与碳条笔。薛衍躬身提笔,三两下便画出一张太师椅与一张摇椅,将手中画纸双手递给永安帝,薛衍开口笑道:“衍儿生性惫懒,以前在外流浪的时候,看到木头桩子和大山子石总会坐上一坐。后来入了长安城,都中贵人多坐而论道,虽然形态恭敬,但颇为累人。衍儿便想着,倘若有一器物,可供人双足落地而坐,便如坐在木头桩子和山子石上,就轻松许多了。”
永安帝与魏皇后端详着手内的图纸。永安帝默然不语,魏皇后则开口轻笑道:“衍儿果然奇思妙想,这东西我虽未用过,然看着便觉舒服。”
永安帝却道:“可是以时下匠人们的工艺,这么精细的活计,恐怕很难做出来。”
褚时并无架锯和刨子,时下的坐具与卧具,皆系斧、斤、锛、遭加工而成。因而式样多古朴浑然,大器天成。其后直到宋朝才会出现架锯,而后元代出现刨子,至明清时各色硬木家具推陈出新,令人目不暇接。
薛衍在黄麻纸上画就的太师椅与摇椅,后者还好办,唯有前者,无架锯、刨子,决不能成事。
薛衍便笑道:“孔子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打造这种精细的坐具,必先要有更为趁手的家伙事儿。衍儿以前在外游荡之时,倒是有过一些想法,也曾随手试过几次。陛下要是不信,待我做出来您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