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身旁的吴清姝年纪尚小,心思难免浅白了一些。听吴皇后如此说,不觉幸灾乐祸的看了洪贵妃一眼,开口附和道:“是啊,姐姐为了陛下,可是煞费苦心呢。哪儿像有些不贤德的妃嫔,只顾着向陛下邀宠献媚,却不把大雍江山,皇室香火放在心上。”
一句话说的洪贵妃微微皱眉,不觉伸手抚了抚凸起的肚子,笑着说道:“皇后果然是贤良大度,品行端方,为闺阁女子之典范。这一点上,我就不如皇后。纵然明白女子之德行,不该拈酸吃醋,可我总不能像皇后这样,心平气和的将陛下让给别的女人。可见……要么是我对陛下用情更深,要么是皇后并非如女子在意夫君一般的在意陛下。如若不然,又岂会自作主张的在陛下之前,张罗起选宫中大选的事情来。”
吴皇后闻言,勾唇笑道:“贵妃妹妹说笑了。本宫既然身为皇后,便有责任为陛下开枝散叶,让我大雍皇室不至于后继无人。既然本宫
无才无德,不得陛下看重。那便依着陛下的喜好,为陛下挑选品性端庄的女子为妃为嫔,伺候陛下。一切自然以陛下为紧要,儿女私事,又岂能越过江山社稷。妹妹乃是从小陪在陛下身边的老人儿,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洪贵妃看着吴皇后气定神闲,言笑晏晏的模样,不自觉的再次抚了抚凸起的肚子。
承启帝见状,略微心疼的搂住洪贵妃消瘦的肩膀,皱眉说道:“皇后既然明白绵延子嗣乃是皇族大事,如何又这般不体贴芫儿,非得在她怀有身孕的时候,闹腾出诸多是非。倘若因此叫芫儿心伤,动了胎气,岂不是你的罪过?”
吴皇后躬身见礼,口内说道:“陛下明鉴。臣妾所作所为,均是为了大雍江山,并无半点私心。陛下心疼贵妃妹妹,乃是妹妹的福气。可妹妹身为陛下的妃嫔,却不该仗着陛下的宠爱为所欲为,更不能仗着腹中龙嗣行邀宠独占之事……”
洪萱在后头听的不耐烦,不免嘟囔了一句道:“说这么多,还不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声音虽小,却有意叫跟前儿的人都听得清楚。一时间众人忍俊不禁,就连恨得火冒三丈的洪贵妃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吴皇后被讥讽的面色大变,吴清姝在旁看着,不由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后不敬。”
洪萱翻了翻白眼,冷笑道:“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若是对皇后不敬,你还对陛下不敬,对贵妃娘娘不敬呢。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谁说谁啊?”
吴清姝一时气急,连忙说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对陛下不敬了?”
洪萱就等着吴清姝这句话,连忙接口道:“你方才说的有妃嫔不贤德,只顾着向陛下邀宠献媚,却不把大雍江山,皇室香火放在心上。难道不是在讥讽陛下昏愦无能,只顾贪恋美色,却不顾皇室江山,国祚安危?陛下本是长情之人,因顾念着我姐姐从小跟在陛下身边,方才对我姐姐恩宠有加。同理可证,陛下因念着吴阁老的功劳,方才在前朝十分重用恩宠。这原是陛下仁德,怎么到了你们嘴里,竟成了陛下的过错。难不成在你们看来,唯有陛下刻薄寡恩,又或只宠着你们一家才是好的?”
洪萱此身年纪尚小,不过十一二岁,恰是童言无忌的时候,因而说话间故意放诞,十分犀利。可是听在旁人耳中,却如尖刀刺破了心头一般,鲜血淋漓。不提面色大变的吴家众人,就连一直笑容满面不怎么在意此事的承启帝也不免冷了容颜。淡然说道:“想来在皇后眼中,朕便是这等糊涂昏愦的昏君。除了为皇室开枝散叶,竟也没有旁的用处了。”
只此一言,虽轻飘飘的不似洪萱那一番话有火气,然则诛心之处,更比洪萱那一番话还要厉害。听得吴家众人连忙跪地不起,口中连连说道:“陛下明鉴,臣妾等并无此意。”
天子一怒,除了孙太后外,御花园内其余人等也都跪了下来。倒是承启帝惦念着洪贵妃腹中胎儿,舍不得叫她行跪拜之礼,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责备道:“都叫你顾念着身子,不要这般多礼,你怎么总是不听。”
“宫中规矩森严,礼不可废。臣妾若不警醒些,恐怕看在旁人眼中,更觉得臣妾轻狂了。”洪贵妃幽幽埋怨了一句,看着承启帝越发无奈的神情,抿嘴一笑。
吴皇后见状,微微变色。旋即强压下一口怒气,冷笑道:“陛下登基一载有余,后宫还是如此冷清。臣妾身为皇后,实在难辞其责。因而昼思夜想,不敢辜负老祖宗的规矩,遂劝谏陛下,应允选秀,充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