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忍不住凑到刘秀跟前,轻声耳语道:“河北战乱之时,长安方面声响不闻,如今形势大好,谢躬黄全却先后而来。恐怕长安方面不安好心。”

刘秀细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满面笑容的跟在使节团后入了城门。再次吩咐下属摆好酒宴之后,刘秀给远道而来的黄全等人接风洗尘。却见皇权推脱道:“此番前来河北,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还请大司马容我宣完圣旨再行赴宴也不迟。”

刘秀闻言一滞,知道戏肉来了,只得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微臣接旨。”

说着,带领汉军所部在正殿摆设香案,面南而跪。

黄全高高在上,打量着底下跪着黑压压一地的人,面含自得。视线扫过依旧昂然在座的刘扬、刘蕃、郭圣通以及萧哲四人的时候,瞳孔一缩,不满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大司马,尔帐下居然有不奉诏令者,聆听圣旨居然不下跪,这是何等作为?”

刘秀闻言一愣,不免回头打量再三,瞧见昂然而立的郭圣通几人,心下一阵苦笑,连忙开口介绍道:“这位乃是汉室皇族后裔真定王刘扬和他的世子刘蕃,另外两位是真定郡主郭圣通和她的夫君萧哲。”

黄全不满的皱了皱眉,冷声说道:“下官问的是他们为何接旨不下跪?”

刘秀被问的哑口无言,就听真定王刘扬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刘玄又是个什么东西?我乃是西汉皇室亲封的真定王,麾下封地战马无数,论辈分也是刘玄的叔长辈。如今他不过在长安一地偏安一隅,自封了一个什么更始帝,就让我这个正经的袭着汉室王位的长辈给他下跪。我倒要问一问,他哪来的脸面这么猖狂!”

黄全被刘扬一番话质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敢将矛头对准刘扬,只得冲着刘秀撒气道:“真定王所言所想,可否就是大司马心中之语?”

刘秀连连苦笑,只得躬身说道:“岂敢岂敢。”

黄全纵是心中怒火滔天,也绝不敢在此时与刘秀诸人翻脸。再又看到刘秀此刻谦卑惶恐的神情,黄全心中怒火也渐渐消了一些,当下也不再理会刘扬等人,径自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司马刘秀不负朕望,执节河北,马到成功,可喜可贺。为示褒奖,特派遣御史黄全前往慰劳有功将士。诏封刘秀为萧王,有功将士另行封赏。姑念大司马长年征战在外,劳苦功高,加恩令其罢兵,与有功将士还朝休养,参与朝政。另派苗增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令到之日,赴任之时。钦此。”

宣完圣旨,殿中诸将一片哗然。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成就,单只因为这一封圣旨便要付诸东流,拱手让人。竟然连原本的职位权力都不能保有。自己还得领旨谢恩,感恩戴德的跟着黄全等人回到长安接受他人的监视和禁锢。

诸位将士怒极反笑,还是真定王刘扬率先嘲讽道:“好一个更始皇帝。怪道如今人心尽失,苟且偏安。我大军辛辛苦苦戮战河北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大军与王郎血肉厮杀几乎兵败被擒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如今眼看河北平定,你们就来抢功劳来了?我呸,幸亏我这真定王是朝廷封赏,刘玄小儿没那个能耐将我罢免。不然的话,是不是还得派个人来接替我真定王的位子?”

刘扬这话说的简直太过难听也太过赤、裸,一时间群臣激愤,将帅哗然,几欲兵变。黄全等人勃然变色,立刻冲着刘秀质问道:“大司马麾下将士如此不满朝廷,可是早有二心?”

刘秀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郭圣通淡然开口道:“早有二心如何?忠贞不二又如何?上位昏聩,下者自动。你们若是执意要逼反我等,那么大家就不妨摆明车马的大战一场?如今天下风云际会,你以为就你们家皇帝姓刘,这天下就再没有姓刘的了?”

黄全等人听了这话,登时吓得面如土色。真定杀神杀人不眨眼的传言已经轰动天下,一人敌万军,双人破一城,在绝对实力的震慑之下,没有人会忽略郭圣通的想法和意愿。如今她说这话,便是公然力挺刘秀上位……

正如郭圣通所说,这天下姓刘的人可不知刘玄一个,至少刘秀的名声可要比刘玄要好了很多。若是真的逼急了河北诸将……

当下,黄全不再有借机立威的奢想,立刻冲着刘秀质问道:“大司马是否接旨?”

刘秀早就知道长安一方不安好心,只是也没想到刘玄会做的这么绝。如今群臣激愤,扎眼之间便要有兵灾之祸,刘秀苦笑一声,为了平息形式,只得暂且求全接旨道:“微臣接旨,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