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萧哲夫妇也并未惊动旁人,只等着城门一开,便驾着马车带着幼儿悄然离开。
萧哲两人自以为悄无声息,却不知得到消息的刘秀负手立于宫墙之上,只等着大司马府的马车过了城门,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悄然回转。
跟在刘秀身后的大太监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随着大司马夫妇的离开,朝堂必然要经历一层风浪才能罢休。
且不提朝堂之上如何风起云涌,只说萧哲夫妇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沛县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花明柳绿,繁花盛开的盛夏时节。
驻在沛县的萧氏一族早在朝廷公布了新的大司马人选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萧哲夫妇辞官而去的消息。自然也晓得了萧哲夫妇此番游历,是要到萧氏祠堂拜过了先祖的。这样的消息让萧氏一族颇为动容。
虽然萧哲的辞官让萧氏觉得略有些美中不足,可萧哲如今名动天下的名气和郭圣通真定一脉的背景,都让萧氏一族明白,哪怕没有了高官厚禄,可萧哲夫妇在陛下心中的荣宠,以及在朝堂军方的影响却是不会变的。
如今萧哲肯回归族里,这也让许多族老看到了希望。甚至在萧哲夫妇没回来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种种利益,想着该如何在两人身上挖掘令萧氏一族重新崛起的契机。
然而萧氏族老们却没有想到,这一番盘算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萧哲夫妇虽然来到了沛县,但却根本没有见萧氏一族,他们的马车只在驿站休息了一晚,并且明言不接待任何客人。第二天便启程离开了沛县。至于所谓的拜见祖宗……
萧哲夫妇只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儿子悄悄去了萧氏祠堂,跪拜过祖宗过后,写了一篇文章并一块随身玉佩放在案上,然后就此悄然离开,再无音讯。
萧氏一族空等了一场,眼睁睁看着萧哲夫妇的马车在真定王府侍卫的护卫之下离开沛县。而祠堂里的文章,也是负责洒扫祠堂的下人在几天后才发现的。信中萧哲明确表明,身体发肤虽然受之父母,但他从小无父无母,被师傅养大,早已是道门中人。
既是如此,那么萧哲与萧氏一族的缘分已断。不过考虑到因果缘由,萧哲还是愿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萧氏一族。所以他留下了一方玉佩,告诉萧氏一族,若遇到难关的时候可带着玉佩前往真定王府,真定王府会看在萧哲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不过心中也明确指出这样的机会只有三次,希望萧氏一族慎之对待……
不提萧氏一族看到信后如何惆怅枉然,只说萧哲夫妇这番离开,却是龙游大海,恣意非常。不提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如何自在。且因当初接了刘秀的密旨,答应皇帝于各地游历之时顺便探访当地官员政绩民生一事。
萧哲夫妇倒也不会仗着皇帝钦赐的权利插手太多,但闲来无事一封密奏送于京都,让刘秀明白一下现在的民生天下,百姓疾苦也是举手之劳。
也正因如此,刘秀虽居于深宫,却对天下疾苦心如明镜。甚至无需各地官员探子上奏禀明,刘秀居于宫中就能知道何地发生了灾害,即时调拨朝中资源去赈灾。或者何地出了贪官污吏,逼得百姓民不聊生。也即刻能派遣钦差大臣查证明白,惩戒贪官酷吏,令任贤能……
如此几年下来,百姓多纪念陛下恩泽,皇帝英明贤德之名远播天下。萧哲夫妇之名却日渐于微。
可是天下百姓不知萧哲二人,可在刘秀心中,却能明白自己能有今日之仁爱明君之名,多赖于何处。只因萧哲夫妇神龙见首不见尾,刘秀感念之情也只能放在真定一脉身上。每每皇恩厚重,恩赏倍加,就连二十出头的郭况,也被刘秀提拔为羽林中郎将,统帅皇帝亲兵三万,兼领京畿十万兵马……
如此隆宠之下,真定一脉自然也懂得自己一身尊荣归于何处,自然也更是安分守己,低调谦逊,安于富贵。
尤其在建武七年,皇帝刘秀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企图犯上作乱的大司马樊崇,诛灭樊崇三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旁落的二十万军权,并将原赤眉军打散分流于各地军中之后,中央集权一时达到鼎盛。
听说樊崇三族被押向午门候斩当日,百姓夹道观看,拍手称快。不过这也难怪,这些年樊崇矜功自伐,仗着当年重兵相投,且有打入长安之功,在朝堂之上每多骄矜,言语不逊,直呼圣上为妹夫云云。甚至三番两次纠结朝臣逼迫皇帝立雅贵妃所出之皇长子为太子,其夫人也是出入宫廷如自家庭院,视宫规宫禁于无物……本人都如此骄横霸道,至于其族人卖官鬻爵,包揽诉讼,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之事,更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