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本就没打算离开。
见叶慕希一眨不眨的盯着叶之宸,胡太医也只能暗叹一声后领着众太医退下。当时的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但看安郡王这副模样,皇上的伤应该还有隐情吧。
隐情?叶慕希安静的坐在床沿看着昏迷中的叶之宸,其实也没什么隐情,不过是叶之宸这伤是为他而起罢了,而那时,被人护着的他竟还隐隐希冀着刺客能够将叶之宸刺杀。
“为什么要帮我挡这一刀呢?”低低的呢喃,与其说是问叶之宸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叶慕希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叶之宸的鼻息,感受着那微弱到断续的呼吸后,心口的闷痛才稍稍舒缓一些。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还在想,如果你就这样被刺杀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后来我又想,你是皇上,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肯定死不了,那就我死吧,被反贼杀了你就怪不了任何人了,所以我故意暴露自己故意迎上了那匕首。可到最后,你竟然帮我挡了,你就这么急着让我欠你一命吗?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你听见了吗?我不会感激你的!”
急急的喘着气,叶慕希瞪大了眼呼吸急促,他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似悲似喜,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仿佛什么都有,全部都混乱的搅合在一起,被揉成了一团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最终只剩下满满的茫然,让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父皇,如果你只是我的父皇该多好啊,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们之间变得那么复杂呢?”之前不过是爱与恨,哪怕习惯了叶之宸的存在他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继续恨着,可现在,这纠葛参杂了生命的重量,让他往后该如何自处?
似哭似笑的凝视着叶之宸的脸,叶慕希呆呆的坐着,心里依旧乱糟糟的不成样子。时而想着就这样掐死叶之宸一了百了,时而又忍不住伸手探一探呼吸,一直这样矛盾着,周而复始,嘴里也一直呢喃着,断断续续的讲着他的疑惑和迷茫。
直到昏迷的帝王终于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在最初的空茫之后,帝王弯起了依旧苍白的眉眼,给了他一个极尽缠绵的温柔笑容。
他说:
阿慕,我还在。
他还说:
阿慕,无论生死,你我都不会分开。
强势如昔霸道依旧,落在叶慕希耳里,除了以前那种无奈和焦虑的不安外,竟隐隐多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至于究竟是什么?叶慕希不愿去深入,只是他知道,他和叶之宸的纠缠已经越来越深了,那血液溅在他肌肤上的灼热滚烫,他这辈子都将无法忘记。
皇上脱离危险了。
这个消息让随行之人差点喜极而泣,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小命终于暂时保住了,虽然只是暂时,但这暂时加暂时的不就长久了么?为皇上办差的,就需要有这种强硬的心理素质。
“安郡王您就放心吧,虽然这伤口祸及心脉但好在皇上还年轻,又是习武之身体魄强健,只需好好调养就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的。”
叶之宸一醒,胡太医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喜气洋洋,每次过来诊脉时的脸上啊,笑的都能开朵花儿了。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对胡太医直接越过当事人而向他报喜的行为叶慕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就不明白了,难道叶之宸受伤时他有表现的悲痛欲绝吗?为何叶之宸一好,无论是胡太医还是那些奴才都跑来安慰他,弄的好像他有多在意叶之宸的身体似得。
不过纵使心里这般嘀咕着,场面话还是必须要说的,所以叶慕希弯起了眉眼,面容随着这笑意而舒缓开来,淡淡的若画卷上墨色的江南水景,恬淡而清雅。
“若不是胡太医你们医术高超,父皇也不会好的这般迅速,本王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安郡王千万别这么说,这可折煞奴才了。”连连摆手,一脸惶恐的拒绝叶慕希的谢意,胡太医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表示安郡王您千万别再说了,再说下去皇上看奴才的眼光就不仅仅是充满煞气而是杀气了啊喂!
笑容依旧,叶慕希倒是没有坚持要道谢,他只是望着虚空的一点眼都不带眨的,就好像他突然看见了某处开满了鲜花似得专心致志。从叶之宸清醒脱险开始,叶慕希就一直保持着这状态——望着虚空笑意盎然。
见叶慕希如此,靠坐在床头的叶之宸心底有着淡淡的不满,但更多的却是由衷的喜悦,他知道,阿慕不啃看他是因为心乱了,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收获。
当时,为阿慕挡住那匕首时他心底是愤怒的,他又如何不知那是叶慕希故意寻死?可是他不允许,他才找到他的阿慕,又如何允许阿慕就此离去?所以,哪怕用自己当盾他也要保住阿慕,匕首入体时的疼痛撕心裂肺,但也不及看见阿慕平安时庆幸的万分之一。
“我知道了。”他本就没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