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禹惊愕的抬起头,过了一会才干巴巴的说道:“我曾经听妈妈说过,我的出生不受欢迎,父亲和她都不喜欢我。”
“我不晓得当年发生什么事,也不晓得大伯母为何这样说,但是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大伯父绝对不会不喜欢你。”闻骥皱着眉头说道。
“大伯母?”钟晓禹疑惑道,闻骥点点头,“嗯,你父亲是我的大伯父,你母亲自然是我的大伯母,而你,是我的堂弟。”
钟晓禹心脏一缩,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语气带着点希冀,黯然的问道:“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和后来照顾我、对我好,都是因为我是你的堂弟?”
“……嗯。”闻骥看见钟晓禹的表情,心里一痛,他不晓得对方为何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虽然直觉告诉他,这时候应该否认,可是他还是承认了,毕竟对方说的是事实。
钟晓禹脸色一白,惨然一笑,将心里最后一点的奢望也掐灭掉,其实早该知道的,闻骥这样的身分,怎么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原来竟是因为自己和他是堂兄弟,钟晓禹低笑出声,觉得老天真是在捉弄他;或许也是他自作自受,太急着找一个相伴的人。
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没有人关心他,所以才会在傅健仁的假意哄骗中,丢了心;现在又因为闻骥默默的关怀,让自己动了心。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重蹈覆辙,差别只在于,傅健仁是个贱人,而闻骥,是自己的亲人。闻骥的出发点是好的,他的关心也是真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他自我安慰道,幸好没有傻傻的冲到闻骥的面前表白,否则这该是个多大的笑话?闻骥若是知道,他的兄弟之情,被自己曲解为爱情,想必心里会膈应得很。
闻骥看着钟晓禹突然萎靡下来,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对方。他以为对方是因为突然听见自己生父的消息,所以大受打击。
“能多说说……我父亲的事吗?”过了一会,钟晓禹收拾好心情,低声问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等你回了闻家,爷爷会告诉你的。”闻骥看钟晓禹一直低垂着头,皱了皱眉,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看清对方脸庞的那一剎那,闻骥的心里像被猛然撞击一样,又像是被拿针狠狠戳了一下,痛得不行。只见钟晓禹的眼泪啪搭啪搭掉,可是偏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哽咽的声音。
他就这样坐在凳子上,默默流着泪,让闻骥看了实在心疼。他的身体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前,已经将人抱进了怀里。
“别哭,你是我闻家的孩子,要坚强。”闻骥笨拙的安慰着。
钟晓禹埋在对方的怀里,眼泪掉得更凶,除了有哀悼自己夭折的感情之外,还有找到家人的喜悦和复杂感觉。
虽然闻骥对他不是爱情,让他心痛不已;可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不喜欢自己,闻家更是多年来都在找寻自己,让自己又惊讶又感动。
一悲一喜的感受梗在心口,让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可是他已经学会了默默哭泣,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人会在他哭泣时安慰他,反而还会责骂他。
所以他哭泣时便忍着不出声,到后来,渐渐的养成了无声掉着眼泪的习惯。现在趴在闻骥的怀里,让他的眼泪掉得更加凶猛,可是哽咽声却是怎么都不敢发出来。
闻骥低叹了一口气,抱着人坐在床上,胸前的衣服几乎都湿了,可见对方流了多少眼泪。等到他感觉对方的身体不再微微抽搐,平静下来之后,才低头查看。
只见钟晓禹抱着自己的腰,已经睡了过去,他动作轻柔的将对方抱上床,替他脱了鞋袜和外套,盖上棉被后,就坐在一旁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睡颜。
只要一想起对方哭泣的模样,他就忍不住一阵心疼和心酸,是怎样的成长环境,才会让对方养成无声哭泣的习惯?
刚才和钟老先生谈话时,他便感觉得出来,对方并不喜欢钟晓禹这个孙子;后来又听钟晓禹提起,大伯母说他是不受欢迎的孩子,让人不难想象,他小时候过得有多苦。
自己的母亲和外公外婆,都对他冷漠不关心,就算他哭了,也得不到安慰和回应,所以再苦再痛,流泪时也不出声吗?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脸颊,低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堂弟,让他能在自己面前,开怀的大笑、尽情的哭泣发泄。
闻骥见钟晓禹脸色难看,叹息了一声,“我希望你别怪你父亲,他在你出生没多久之后,便因为意外过世了,否则他不可能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