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将军大人张了张嘴,双拳紧握,将那份名单也弄得皱成一团,不问站在底下不慌不忙,眼中平淡无波,好整以暇。小皇帝也同样目不斜视,全然不同于底下的新兵们强忍着心中疑惑的表情——将军和这叫于问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尉迟骄阳觉得时间停滞,呼吸困难,深呼吸了三次后,目光锐利地看了眼肖白,肖白感觉到不善的眼神,依然只是笑笑,却低声对他道,“再劝将军一句,既然都瞒了你那么久了,就不希望这时候你再祭出什么君臣之礼……”
这话说得很小声,连郑教头也听不见,他只奇怪为什么将军看到了那人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表情挺古怪,可从于问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真是奇了怪了。
幸好尉迟骄阳心理素质够好,接着方才的例行问话问了下去,等不问接过象征军衔的物品时,他平声念了小皇帝的化名。
接下来一应问话都顺利进行着。
只是目光在接触到小皇帝时,尉迟骄阳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
99
99、有心 …
小皇帝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略有些不自在。
他不太耐烦有个人从头顶上方用深沉的视线企图穿透自己的躯体,摸索那一点点的端倪,但经历了一段时日的军旅生涯的洗练后,他的身心均磨炼得比较强大了,至少临危不乱这点,做得比以前要好多了。
那微微晒黑了些的皮肤也正好遮掩住正爬上他脸颊的微红,那绝对不是害羞,只是不太自在而已。
尉迟骄阳冷着脸,颇有些兴师问罪的语气,道,“陛下微服私访的技术,真是炉火纯青呐。”
“过奖。”小皇帝梗着脖子,跟一群大老爷们同处一个营帐有一个多月了,得到的不只是体力上心灵上的磨炼,还有脸皮的厚度。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尉迟骄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恨不得每个字都化作了利刃割在小皇帝的皮肤上,好好教训他一番。
然而小皇帝却微微抬起头,带着点笑意地看着他,“朕也觉得很是惊喜,尉迟将军竟然能通透至此,朕稍加点拨一下,就制定了一套如此完备的练军方法。”
说到这里,尉迟骄阳沉默了一下,这几个月中,他总是会无意中将面前的小皇帝与以前的青梅竹马放在一起比较,此时他便如此设想,若是繁儿,他会不会想到那样的练兵方式,又会不会亲自参与其中验收成效?更别说眼前少年那副柔弱的小身板竟然还能从严苛的训练中挺过来,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跟他说着严肃认真的话题……
尉迟骄阳的眼神黯了黯,继而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自问只是一介武夫,纵然有文武大将军的封号,若非有身后那些文官和自己的一身功勋,在朝堂上早就不知被慕容涯和叶倾欢二人坑过多少次了。饶是如此,前段时间他也结结实实地栽了个跟头,更别说被那两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小皇帝,既然他想不明白,那么他就不需要妄加猜测,只明明白白问清楚,让小皇帝解答就好。
小皇帝对于他的直白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了,然后他笑了笑,“自然是想确认一下将军的心意,再伺机去见见轩辕不让,好把碧霄讨回来……”
尉迟骄阳本就仗着身高优势堵着他,在见过新兵之后,将军大人便将他叫入帐内,等小皇帝一进去,就把人按在帐边,不得动弹。此时小皇帝微抬起头,眼波中流露着丝丝狡猾的意味,那黑亮的眼瞳又纯净得如同一汪清泉,两人靠得如此近,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只要他再稍微低下头,就能吻上小皇帝的额头。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尉迟骄阳内心狂吼,这少年是披着慕容予繁皮囊的冒牌货,这点这小子已经亲口承认,铁证如山,他实在没必要像对着繁儿一样百般呵护,小心珍爱,但心头的那一点凌乱还是让他迟疑了……
“你就这么把目的给说出来了……?”
将军大人脱口而出,而下一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眼前的少年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身处深宫之中的柔弱少年不同,就算是已经换了芯了,从前他只会给人时而狡黠、时而狠毒、时而娇弱、时而无知的感觉,但此刻他与每个尉迟骄阳内心的形象都有些出入,眼神还是慧黠的眼神,眉眼还是清秀的眉眼,小身板也依然是小身板……
可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于是将军大人张了张嘴,双拳紧握,将那份名单也弄得皱成一团,不问站在底下不慌不忙,眼中平淡无波,好整以暇。小皇帝也同样目不斜视,全然不同于底下的新兵们强忍着心中疑惑的表情——将军和这叫于问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