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具残破的身体,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即便用上最好的药材,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可若是不动手,这样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就真的要成为人皮面具了,多少有点可惜,而且袁让也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大事。
于是扳过小皇帝的身子,扯下他身上已经只能用布条来形容的血糊糊的碎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小皇帝还无意识地哼了一声,袁让却被他这一声以及触目惊心的痕迹给看得双目微睁。
随即冷笑,鬼迹堂的手段,彰国的手段,真是好残毒!
少年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细若蚯蚓的鞭痕,此鞭的最大的特点是易于着力,可以随意控制鞭子落处,而且配上胖子的功力,小皇帝的皮肤是一处未破,只皮下抽出的淤痕红紫交加,狰狞暴腾,就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爬满了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满目竟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了。
因为方四儿临走前交代过,这少年要留给堂主发落,所以不能先把人弄残了,不光是脸,连皮肤也没有一处破损的地方。
可小皇帝仍是浑身浴血般地被扔进屋,这又是为何?
袁让将小皇帝的身体靠着自己,一手扳住他的肩膀,一手捡起一个罐子,拔塞的时候稍微花了点力气,一牵扯,不知是触碰到了哪处伤口,小皇帝浑身一震,闷哼出声。
“呜……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地,更多的是落在小皇帝光/裸的胸前。
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袁让觉得胸腔有点闷,这少年伤到这等程度仍不肯开口,内伤外伤加起来能要了他大半条命,光是看他纠结紧蹙的眉头就能想象得出来,此时他五脏六腑错位般的疼痛。
何况他还没有武功。
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了什么要死守一个根本不算什么的秘密呢?
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当然还是保命重要了。
初见少年的时候袁让只觉得他天真、单纯、青涩,不过背后之人利用的棋子而已,被人卖了也毫无自觉的蠢蛋。只是在见到他腰间明目张胆地镶嵌了鬼迹堂的玉牌时眼中多了几分玩味,直到被人帮来此地缩在角落看那三人盘查自己并让罗布与自己对峙,从头到尾少年都只是沉静不语,没有落井下石的念头,只安安静静地看着,见到罗布被方四儿抽到在地的时候甚至不忍地别开眼……
他太天真,天真得他不屑一顾,袁让一向奉行身边的一切能利用的都绝不含糊,所以他把矛头都转向了少年。
在他被人敲晕的同时,他也将那包药粉藏入了少年衣内。
看到那双清澄的眼中逐一染上不同的色彩时,袁让觉得有种成就感,而成就感背后,却是一种空虚。
他无法理解,人是那么脆弱的生物,一块玉就能让已经背叛了他的罗布重新认他为主,可为什么在毒辣酷刑下,这少年都不曾低过头?
他不是鬼迹堂的人,这点袁让在看到少年同样被束缚住的时候就早已知道,说不定他背后的人跟自己会是同一立场,敌人的敌人往往是自己的朋友,可是袁让却不想知道他背后有什么人。
袁让不想知道,能让少年紧咬牙关熬过这三天非人折磨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他不理解少年的倔强,所以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也罢……就当是临走前做件好事吧。
袁让反手将小皇帝揽在怀中,用手指沾了药粉往小皇帝的身上顺着鞭痕一道一道地抹着药粉,沿着脖颈锁骨滑落腰线,再往下,饶是心狠手辣的袁让也不禁低声咒骂起来,“畜生!”
——竟然连大腿根/处也布满了细密的鞭痕。
手指轻触着私密处细嫩的皮肤,引得怀中少年瑟瑟发抖,像是冷得不行了似的,小脑袋不住地往温暖的胸膛上贴去,袁让一边感慨着这小子身体蜷在他怀中与他的臂膀契合得刚刚好,一边有些心软了起来,特别是在看到稀疏耻毛见低伏的幼兽上也落下了几条红痕的时候。
不过这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袁让忍不住将那小东西掂了掂,就听到小皇帝的喉间低吟了声,“唔……嗯……”
那声音听上去竟有点沙哑魅惑,听得袁让心头一震,马上移开了手指,专心为他擦起药来。
嚼碎了治疗内伤的药丸喂入小皇帝口中,袁让甚至解下了外衣披在小皇帝身上,将人抱到了墙边,由于房内没有床,只能背靠着墙让人休息,完成这些工作时,夜色已经黑沉下来了。
从破窗户往外看,今夜的星辰很少,乌云蔽月,外面几乎是一片黑暗。
袁让嘴角噙起一抹微笑,将他袖中藏的长不过一寸的刀片取了出来,走到门边,顺着门缝落到了外面的锁链上,削铁如泥的刀片很快就将铁索割断,锁链落地的瞬间又被他巧妙接住,院内空无一人。
就这么一具残破的身体,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即便用上最好的药材,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可若是不动手,这样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就真的要成为人皮面具了,多少有点可惜,而且袁让也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大事。